作者 夏山（原创）
小珊并没注意蔬菜超市里的那个女人，她站在门边。
今冬，2022年的雪花来的有点早，第一场雪，从清晨便开始漫天飞舞，不出几个时辰，便覆盖了一切。大地苍茫，纯净至极的同时温度也是惊人地低，就差眉毛也凝冰霜了。
小珊将冻僵的手快速缩进袖口，想尽快采购点，然后，快点回家，在山西老家，大雪之际，几乎家家户户在都做“水疙瘩”，这热乎乎的面食神一般地能驱走寒气，带来温暖......
一想到这，小珊快速拿了几样蔬菜。店小，进出都在一个口，结账的当儿，这才发现这个女人依然站在那里，原地垂着头。
收银的老板气火火，冲着那女人喊，“没报警，已经是很仁慈了，罚你200是为了让你长记性。上次就是你吧,今天又来，这超市最贵的你能拿走的也就20来块钱.....”。
小珊这才打量了眼前这个女人，三十出头，跟自己年龄相仿。穿着朴素，她一下子涨红了脸，打算解释的嘴在众人鄙视的目光中合上了，只能扭头向门外，那一刻，她的背上好似刻了一个“贼”字，来来回回的人都在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眼前的女人，让小珊冷不丁地想起“卿本佳人，奈何做贼”这句话，同时还有儿时电视上的画面，穷苦的孩子被训练偷的技能，一盆开水，一块香皂，两根手指。善良的母亲总会说，如果能救命，穷苦人家即使偷来的，老天爷也会原谅的。
母亲说她当小学老师的时候，见过半夜趁着月光偷食堂钢炭的姐弟俩，悄悄地搬进篮子，两人悄悄抬着上台阶。弟弟摔了也不敢哭出声来，小小年纪也知道那是尊严和脸面。姐姐没有训斥他，自己一步一步向前挪着篮子，她用袖子抹去的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
母亲能理解，北方的冬天太冷了，钢炭比蜂窝煤更能驱寒，更能熬过漫漫寒冬。后来，母亲找机会送去了二斤肉，一袋馒头。
如果曾经是因为那个食不果腹的时代，谋生的门道比较少，女人更多的依靠男人而活。那么现在呢？工业化之后，信息化时代快速来临，连专业的小偷都转行做别的了，这个女人又是为何？
是疫情的困境下真的揭不开锅的穷困？是贪恋货架上的琳琅满目恨不得从心里伸出一只小手？还是闲来无事的心痒痒找刺激？这周边社区又不大，被人天天盯着、防着，指着、戳着、脸究竟往哪里摆呢？就像现在，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搁，低着个头真感觉像无脸人，像个不存在的人。
小珊觉得她的样子真的可怜，不经他人事，莫论他人非。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有几多无奈，但她选择了理解，没有鄙视、没有道德指责、没有点评。
同为女人，她有点同情她。
小珊多结了帐，跟老板说消消气，也让她回家吧，天怪冷的。
偷物跟偷人、偷情相比，都是贪念。但她也只是填生存这张口，这个年龄，该是妈妈，也许她拿回去的东西从来没进过自己的口，伤天害理谈不上，也已经背负了惩罚，这一下午的时间也是价值呀。
顶着一身风雪回到家，母亲已经把热气腾腾的“水疙瘩”端上了桌。小珊抱了抱母亲，说谢谢妈妈一直让我们生活的有尊严。母亲笑了，这些年你在学习上的努力才是妈妈最大的体面。
吃饭的女儿乐乐抬头问“姥姥，啥是体面”？小珊和母亲异口同声，你吃的饭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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