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惊醒,我坐了起来,周围一片漆黑,我下意识地望向窗外的那颗星辰,还好,还那么亮。
这星光无端地让我的心温暖了起来。
眼睛适应了周围的黑暗,一个影子向我走来,脚底发出轻微的摩擦地面的声音。
是老太监福忠,我最放心的人。
“皇上,这段时间,芈姑娘一直无人收留招待,怕已走投无路了。。。”
“嗯,朕知道。”
我沉默了片刻,勉强回应到。
再次抬头看看紫薇星,既然那么闪亮,她也应该无恙。
哼,我是皇上,是这个帝国的无上至尊,我就不信我还收拾不了一个女子。
可是,我终究奈何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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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春末,刚满十三岁,我在血雨腥风中登上了皇位。代价是死了父皇,兄弟反目,母后自残。我在残阳血照中望着那把龙椅,怨恨和无助笼罩心头。
我发誓,这辈子我要掌控所有人,任何人,包括他们的生死。
在一切尘埃落定的那晚,我孤单地坐在中庭,望向夜空,有颗星明亮地闪烁着。
太傅皇甫轩辕曾经告诉我说,那颗是紫薇星,掌管帝王运数。
紫薇星。。。
是的,我登上了皇位,这是新一代的帝王。我是这个帝国的君主,我的子民将以我为靠山和福祉,而我的未来,是否全然决定于这座星辰?!
“喂,小弟弟,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就在我沉迷于这一刻的时候,一个女孩子的嗓音传来。
小弟弟。。。
在这宫廷中,谁敢这么叫我?
我诧异地扭头看向声音来源处。
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姑娘站在星光下,约莫十八九岁的样子。衣服之所以奇怪,是因为好短好瘦,露着脖子,胳膊和腿,这样的衣着打扮在我的宫廷里从来没有出现过,我当然也不会相信,宫廷外的民风会如此开放。
这显然不是我的子民。——我十三岁之所以为君,自有君王的果断。
她眼神里星光点点,面带喜色地冲到我面前说,“嗨,小弟弟你一个人吗?幸好就你一个人。嗯?这是什么地方?来来来,我们能聊聊天吗?”
他跳过来紧挨着在我身边坐下,我被她挤了一下,想往边上挪挪,她又挨了过来,顺手在我头上抚摸了一把。
我瞪了她一眼。
我是皇上,她怎敢。。。如此放肆。。。
她咯咯地笑了,说,你真是个可爱的小弟弟呢,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遇到的第一个人哦。
那晚,我几乎是一直沉默地看着她的兴高采烈,听着她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除了偶尔搭她几句话。
她啰哩啰嗦地说了很多,说了什么时光机,说了紫薇星最亮的时候两个世界可以互通,带着小圆珠就可以来往,还说那颗小圆珠千万不能丢,丢了就回不去了。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容忍她,也许她的体温和笑容像紫薇星光般温暖,也许她本就不属于我的子民,也许我不用跟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计较。。。
她声音温婉,笑容漾漾,星光耀在她眼中,我在她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我从来没有这么深刻地看过一个人,她如此与众不同。
那晚她离开时,我竟然下意识地伸手拽住她的手腕,脱口而出地问到:“你还会来吗?下一次你什么时候来?”
她挣脱我的手,双手举起拍拍我的脸颊,说,“嗯,要不明天吧,明天来带个礼物给你。”
我信以为真。
我不假思索从来没有怀疑过,她会是来骗我的。
第二天晚上,我坐在中庭昨晚待过的地方,望着紫薇星,一直就那么安静地等她。
等她,等她,等她。。。等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等到紫薇星星光开始黯淡,等到我的心从砰砰直跳到渐渐冰凉。
夜凉如水,她却没有来。
也许她不小心忘记了,也许她没找到圆珠子,也许她有其它更重要的事情。。。我知道,我在找理由原谅她。
第三天晚上,我在等她。。。
第四天晚上,我在等她。。。
第五天晚上,我在等她。。。
。。。。。。
一连二十多天的晚上,我都在等她,带着希望开头,带着失望结束。我那么渴望再见到她,看着她眼中的星光,听她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对,乱七八糟的事情,我怎会关心那些。
福忠每晚都陪我,这世上,只剩他不会骗我,亦不会让我失望。他一直在说,皇上,切不可思劳过重啊。
转眼到了冬天,在大雪漫天飞舞之际,我依然没有等到她。
我想我要放弃了,她不属于这个世界,也不会属于我。我有我的皇妃,还有我的帝国。
但我还是会怀念她,怀念那双溢满星光的眼睛。
春天来了,春天又要走了。
有天晚上,批阅完奏章,抬头望向远空,紫薇星愈发地亮了,我不自觉地走到中庭,去看那颗让我觉得温暖的星星。
“嗨,小弟弟”,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我脑中轰了一下,是她吗?她回来了!
我扭头,果真是她。
她仍然那身装扮,眼中星光闪闪。
连装扮都没有变,这一年的时光对她未曾有任何改变。
她跳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又拍拍我的脸颊,然后又抚摸了一下我的头,说:“小弟弟,一天不见,你就长高了啊!姐姐给你带个礼物,你看看喜欢吗?”
一天吗?是一天吗?
我直直地盯着她,问道。
我不关心什么礼物,偌大的帝国,有什么东西是我得不到的,我不稀罕礼物,我只想知道她为何说“一天”?还有,我不喜欢他叫我“小弟弟”。
她看着我微愠的面庞,想了想说:“哦,我明白了,大概我们那里一天,你们这里就是一年哦!”
她的解释安慰了我,却无端地让我一晚上都在思考着另外一个让我郁闷的问题。
她来了,她终究是要走的,即便回来也是一年之后,我怎么能再忍受一年的时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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