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斋夜话(一)
风很冷!
秋深的不可以再长,不可以再冷。雨是小雨,却也把灰色的天空下成了凄清的味道。周遭安静的不可以走近,乡野本就是一副画,我不是画中人,我不知道这淡色的山、水、树木和落叶在这个时候该对我有怎么样的湮染怎么样的触动。我只是觉得冷,觉得我该回家,回到我的房间我的世界。
我的房间里没有四季的辄转怀思。房间该有它自己的一个氛围,每每走进就会徒生一种淡定和慵懒。我喜欢大的房间,喜欢空旷喜欢单调,或者是说我喜欢一个颜色一种色调。且不喜谁来打扰,所以,极少有谁来我的房间,就是孩子也从不进来扰我,这是我的世界,这,我苦乐的因由。
房间很简陋。一桌一几一床一案,一灯如豆再挂一帘旧梦。一管长锋枕一方老砚。一只瓦壶靠一砖熟茶。只一椅就坐一个旧我。
我该是要面对一些什么的!架上的书藏,枕边的典籍,案头的诗稿,墙上的墨迹!总觉得我的世界是两个世界,一半是喧嚣,一半是安然。风很冷!突然想起这些,就觉得这个时候真的很冷!
可我想找一处温暖,却不喜炉火。记得1990年在部队的一个晚上,连队安排夜哨,我被安排在夜里10点到12点,我的哨位很远,在团队的东南角,9点50分我就带着枪和蜡烛上了哨位,一本用半个月的津贴买的《古文鉴赏辞典》也就随身带着。呵呵,我上哨位带蜡烛是我们连长特批的,连里知道我好看书,也多半是因为团里没什么事,不会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
陇原已经不再是深秋吧!尽管刚进了10月,树木已经没了叶子,本就光秃秃的山包在夜月里越发显得苍老和没有生气。但却安静,静得让人觉得自己的渺小,静地让人觉得一切都是静止的!甚至是时间。哨楼小得只可以坐下来或者是站着,点着蜡烛,借着些微的烛火,可以看见刺刀上也闪着微光,月光下的刺刀是泛着寒光的,我不喜欢,却喜欢烛火下的刺刀,我甚至会想起玫瑰!或者爱情或者心中的恋人!坐下来看书,看字里行间的古义,看那年那月的夜凉如水,看荏苒光阴的灿烂明媚,就这样看下去,直到连队战友们的整齐的番号声叫响河西走廊的黎明!
那个夜里我不觉着寒冷,觉得了温暖,觉得我不是个离家千里的新兵蛋子。那个夜里我想如果有面镜子该有多好!我想看看我自己的眉眼,看看我的一身戎装和我年轻的黑发。那个夜里我想我该是要穿平常衣的,在静寂的夜里来抒发我的古朴的情怀的,有书真的就好!有书就不觉着冷了。
很想有一间是真正属于我自己的房间。有些想法或者感情是需要隐藏的,但和自私没有任何关系,只是一种朴素淡定的念想。也终于有了自己的房间,这是我的心里的一个飞升的气球或者五彩的肥皂泡,我不想被谁碰触,生怕她会破裂。我就想在这样的空间里坐着,在我的房间里奔忙,停下来休憩或者自己为自己疗伤。
然后,爱上了黑夜,爱上了比夜更幽深的我的房间。
——2006-1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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