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尖，或意象之外
文/木隶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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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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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到站了。她从邻座起身
车子连续颠簸——
她刚发育完整的胸部
随着震动，在我耳朵上轻碰了三下
——我听到泉水晃动
听到蓓蕾将要从衣褶中松开呼吸
我不怨她。真的
她那么年轻，比任何人更接近一只细瓷花瓶
当然，春天向来短暂——
我也不会在三次突然静止的时间里
就立刻爱上她
◎石拱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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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愁回一回眸，搁在心里的石头
就向下
弯了一弯
◎浪淘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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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潮汹涌时，我们只剩下裸体——
月，冷到发白。那是从族人颅骨上遗失的一块钙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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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响。掏空一切
——哪怕悬崖，哪怕灯塔。哪怕在自以为是的喧嚣中黯然退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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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才算勇敢。我们曾举起礁盘，和浪尖
我们相互挤压翻滚，并呐喊着，在窒息中沉积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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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被死剥下来，——然后丢弃
而被我们堆砌出光芒的部分，彼岸，已越发接近人间
◎箭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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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一样接近。用脚尖，划开风——
身体被誊空
与拱出山坳的一条幽径暗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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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模糊的只有倒退
雾气，让一眼眺望，消除了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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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流依旧平铺直叙很多年
直到瀑布绷在崖壁上，拉满了它的
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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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自己射向更高处
背后，弯月还来不及为远方取下那把良弓
◎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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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修饰更接近于谎言，——
崭新，流于表面。家具都散发出浓浓的福尔马林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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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不比一口棺材大多少，
而我们是其中唯一存活的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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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心不要碰到防尘布，——
在我们远行期间，它已沦为细菌的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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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有效避免了阴影，
——墙上有特殊开关。走走看，从窗子到门，是否还存在虚假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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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只有这间朝阳。曾有人坐在这里，喝咖啡看报纸到死。
一天之内，身体被落日两次剖开。”
◎大平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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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方言，日头滚来滚去，由东到西
并没有碰到什么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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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棵白杨，大半个村庄。在冬天
三两个灰烬一样，从炊烟里掉落出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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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冻土攥住的那条河流
不愿说话已经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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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些，都让一只鸟的视线
在上面铺开时
略微地，陡峭了一下
◎水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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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先于影子掠湖而过——
消失。那么快
水面还来不及把它倒映出来
◎林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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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原。苍林。披了麻的八十万禁军
——冤情已逼退至雪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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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懑。被撕碎的状纸——
不是扔下漫天的白，就可以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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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被门夹住
庙外。弯月正隔着棉絮，磨亮一把牛耳尖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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