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哪怕影子是倾斜的
文/陈耀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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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桥上等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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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天亮了，他的白发并没有回到
与夜齐平的水面
垂钓者的轻风在四处漂浮
就是，你站在桥上等候从远处而来的身影
最为熟悉的那个，它稀薄的灰尘被光线笼罩成
丝网状，浅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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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比方说那方土地吧：
它在清晨的时候是清醒的。包括它身上的庄稼和农人
记下了太阳升起的位置
从水面的草叶枯木缓缓驶去
归期未到，不要在松散的人身上张望
他们带给你的自责，在鱼儿蠢蠢欲动之时哗然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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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多么幸运。在比方中回到水面
垂钓者的视野逐渐开阔，从相对的事物中得到安抚
包括普照和安静
桥面逐渐露出它的脊梁，随着他缓缓走来的天亮
◎稻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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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一过，我们迎接夏天
远远地听到田野，里面有着雪白的晚宴
我知道，这是恐慌的征兆
空旷着，一个湖面荡起波浪在你眼里
像是农人在稻田里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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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相对优越的二楼，布谷鸟随时会飞过
关于窗台，明镜告诉那个楚楚之人的前世
他忧郁着，仅仅一个中午
湖面相对安静，移植的恐慌
在白云下，影子格外浓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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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有农人丢失在稻田里
他把波纹嫁接到到他的身体里
像一株稻子，它总是在阳光下想念，低着头
很久以前，我们从此而来
◎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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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你坐在雪地里，
唯一的黑暗，是阳台上
冷下去的炉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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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天亮吧，麦田里的喜鹊
重复着啼叫。在乌鸦没有醒来的时候
不需要数清楚自己窝藏的罪恶
这是子嗣。你需要种植的
把你拥有的雪人的心
化作，报纸上躺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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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平静了，雪地的羽毛里
你像飞翔，之后的空气
温暖并清晰
◎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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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没有那么接近过一条湖
在石梯上，它婉转，羞涩，曼妙
从山顶往下看
偶尔的一片落叶。像是对两年前在湖面上的不屑和
年少的救赎
它离地面的距离一直控制在几层石阶
我往下下，它也跟着往下下
仿佛，一直未曾沾染泥土的心脏
由此，我确信
它一直在空中，一直未曾离开
我们认识一件事物，在角度上取决于我们保持的视野和纯粹
◎对一种植物的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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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和你谈谈一株植物的名字
谈一谈，我在乡下看到它的第二次反应
斜倚在山腰上的农民，喊它胡豆
蹲坐在云下的故土，唤它为蚕豆
窗前明镜，作为一个暂时立足之地
你可以把湖面的波纹搬至内心
作为一片栖息之地
如同雨声连绵在无尽的空山中
荡漾，醒目，提神，屏蔽
我注目着过往的车辆
它们稀疏的美感在质疑中接受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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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株植物
它生长在这里，先我之前
熟悉周遭蕴藏的鸡啼和犬吠
它生长在别处，在我之后
了解泥土的温性
关于它的命名，是平淡的
在一个人铺陈开他的胸腔和念想后
形同虚构，它的名字宽阔着，时而有山峰
又一望无际
◎下午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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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惬意褪去，独守寂静的阳光
你所有的在你决定之前都是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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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几上搁置的物件，是你想象的空间
我们不必在小翕时，从阳台外飞过的鸟儿身上
拔出词语和信念
你喝着茶，这个时候
有人和你做着同样的事情
而他未必能和你说同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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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继续
让一杯茶水散漫着女人的味道和身影
◎记：风和日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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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那一刻，梨花的盛开寂静着
一张在湖面翻腾着数百年的面颊，它迟疑
甚于它的凝结
在我们商讨过和尚的墓冢是否因为高低而产生参差
惜字如金的闺秀和第一次华尔兹已经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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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花儿正开着。有人和阳光一样悄无声息
借着话语中暗藏的齿轮
紧扣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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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去臆测鸟鸣和流水
不如在风和日丽中，拥抱她
我们为数不多的旅程，像一位女子
徐徐展开裙裾
◎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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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缩影中发现我的存在
一种真切的感觉。南北间的距离
在阴晴圆缺中探出脑袋
我们不需要一个可以停靠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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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遗忘的理由在吃饭和谈笑中形成
活着的，他们只选择当下
留给死者的，在失意和悔恨中扩散
窗前明月，只是扩散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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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挥霍完可以用来挥霍的借口
一座山已经不能被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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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冗长的企盼，一天天老去
仅仅是沙尘和意愿交替的荒原
◎我将是一株杨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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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的时候，一株杨树闯入我的视线
这不是第一次
多次以后的放荡与落差，你可以舍去那些
流水和时光带来的落花
你可以舍去那些地域上仅有的光景
而在凌晨
我多年之后和杨树一样，承受着质问和孤枯
是在这个时候一步一步植入
它的树叶反复生出，飘动，婉转
◎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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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的眼睛有着漏斗的功效
我是这片土地，最后一个从水滴中析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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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与灿烂是偶然诞生的杰作
我沉默着。为数不多的时间里
你需要抓住并抵达
一颗在天亮的时候依旧明亮的星星
然后把我们所剩无几的粮食贡献出来
这是你选择遗弃饥饿和过往的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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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过，不必整理那些琐碎的毛发和肢体上
衍生出来的汗腥
向前，有一个倾斜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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