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酷热的雨夜,对面房檐顺流而下的雨帘小溪般地哗哗而下,在街灯的照耀下闪着光斑。偶尔有车经过,“唰”地一声,溅起无数水花。
寂静的雨夜,我站在窗前,望着滴水的房檐,背后空调吹过的冷气凉哇哇的,我的眼前似乎又飘过久违了的与雪乡相遇的情形。
为什么说是久违的?因为作为出生在哈尔滨市的我来说,年年冬天与雪相伴不足为奇。然而,许多的意想不到就构成了我们人生当中一段段不同寻常的经历。
这个意想不到,就是当我离开家乡在广东佛山定居之后,偶尔回家也都选择在夏天。那是东北气候最好的季节,人们争先抢占这个避暑盛地。
我有机会回家的时候,也毫不例外地赶在夏天。仔细算来,我竟然25年没有见过雪了,因为佛山的冬季没有雪。
我的外孙在佛山出生,从没有见过雪,在他15岁这年,强烈要求我带他回哈尔滨去看雪,而我一再动员他就近去湖南。我的理由是“不就是看雪吗?哪里的雪都一样,天下的雪一样白。而且天气还不算太冷”。
可他不听:“姥姥,我就求你这一次,去哈尔滨吧,那里的雪不一样!”
就这样,为了满足外孙去故乡看雪的愿望,也为了了却我与久违了的雪乡相遇的意愿。其实,不愿冬天回家的真正理由是怕那凛冽的北风和刺骨的寒冷。
雪乡,非同一般的雪
中国雪乡名气很大,但是这不是它的正式称呼,它应该叫双峰林场,是海林林业局下属的一个林场,位于黑龙江省海林市长汀镇秃顶子山西南侧。在去的路上,途经亚布力滑雪场,在车上都能看到不远处,从山峰上下来的滑雪道,像一条条白练,从碧蓝的天空上飘下。
汽车再往前走,路过大秃顶子山,白白的山头,那是不化的积雪,从某个角度看,像极了日本的富士山。

这个冬天真是照顾我们,就算是对我25年才回家乡看雪的格外眷顾吧。这天雪乡的气温才零下两度,还是个阳光明媚、无雪无风的好天气。
雪乡只有一条大街,就是主通道,叫作迎宾大街,也有叫雪乡大街的,反正都是这条街。这里是雪乡最繁华的所在。
上午十点钟左右是一天当中热闹的第一个高峰期,各地游客络绎不绝,有带着箱子刚来的,有拉着箱子往外走的,一帮帮,一队队,笑意盈盈,往来穿梭。不同的是他们操着不同的乡音,相同的是人人洋溢着满脸的幸福。
宽阔的街道上,除了人流,还有清理地面的机器在不停地工作,他们把平整的磨得锃亮的地面用履带压过,使雪地松软起来,起到防滑作用;结果,游人成群结队地往来,这种盛况可以用摩肩接踵来形容。因此,几波浩浩荡荡的人群过去,地面又光滑起来。
是不是很奇怪?在别处,是尽量把地面碾压平整,有利于交通和行走。而在雪乡,却要不断地把平整光亮的雪地,有意把它搞成粗糙的样子,才避免摔跤。
当然,即使这样处理了也是会跌倒的,一来人流实在太大,二来雪地容易被压实。稍稍光滑一点儿,便会传来因摔了一跤而引发的笑声。
狗拉爬犁也在人群中来来往往,坐在爬犁上的中外都有,老少不分,男女不限。安安静静坐着得少,耀武扬威得多。
那拉爬犁的狗无论黑白黄什么颜色,个个高大威猛。起初挺害怕,躲着走,后来发现狗特温顺,也不叫,也不咬,乖乖拉爬犁擦身而过,也就不觉得怎么样了。
雪乡景致更美,这里受山区小气候影响,积雪深达两米,雪期也长达7个月,号称全国降雪量最大的地区。
雪乡也就是几十户人家,居住的是典型的东北民居,犹如一座座相连的“雪屋”,积雪在风力的作用下房舍随物具形。层层叠叠的积雪,好似奔马、蘑菇、蛋糕、卧兔、神龟……千姿百态。
临近春节,家家张灯结彩,户户袅袅炊烟,喜庆气息扑面而来,无不散发着雪的神韵,童话般的意境。
雪乡,非同一般的山
雪乡有雪山,登山我不怕,怕得是穿着笨重的棉裤棉鞋,走山路着实费劲。
第一天,在陡峭狭窄的栈道上攀登真是费力,累得气喘吁吁的。有人说:“雪山登山,不就是看雪吗?山上山下还不是一样的雪?”“无非是山上的雪更厚吧。”人们议论着,有些人就开始原路退回去了。
我也经不起考验,正好给自己找个借口,“既然山下山上一样看雪,那就不用登山了。”结果,后来听说山顶有个山寨,可有特点了,可惜我们没能坚持到底。
唉,用后脑勺都能想明白的事情,自己却糊涂了。导游带着上山自有他的道理,自作聪明必然会吃亏,错过了那么好看的景点,教训呢!
第二天,跟随导游去爬更高的羊草山,要沿着林间大道走出去很远才到山脚下。这一路走得很慢,导游边走边介绍雪乡的相关知识,还要照顾到各个年龄段的游客,经常要停下来看看景拍拍照,反正也不急,这就是一天的主要活动了。
我们家的人也很有意思,走着走着,把女儿落下好远,后来干脆人影都不见了。外孙往回走去接她妈妈,不一会儿又跑回来,说是不用等她,她走不动,不跟我们爬山,她自己玩去了。看看我这女儿,我总说她走路都跟不上趟儿。
白花花的雪地,被热辣辣的太阳照得亮眼,找太阳镜戴,外孙这一趟又把挂在胸前的太阳镜丢了。据他说,他曾蹲下替她妈妈弄弄鞋底的防滑垫,估计是那时候把太阳镜掉下来了,他要回去找,被我拦下,还是好好玩吧。
终于走到山脚下,没等爬山就已经累得腿酸脚疼的,因为雪地上不好走,打滑的路面比较多。

上山的路够宽的,但经常有搭人的摩托车呼啸而过,听到声音我们就提前躲闪到路边。导游告诉我们,不用怕,人家技术熟练,绝对安全。
但道路的中间可能就是被这摩托车碾压得沟沟坎坎的,我们总是要寻找路边的雪地,这样走起来才感觉又安全又防滑。
当爬到即将到达山顶时,我们也实在爬不动了,还得留些体力往回走啊。继续前行的人们要再上到高一点,然后穿过树林从另一侧下山,还是真有段路程要走的,所以,我们选择了原路下山。
当然,不能忘记在我们到达的“顶点”处挥舞着红旗拍张照片留念。
这一路玩得最尽兴的是外孙,见坡儿就滑,见厚厚的雪就躺,走过之处雪地上留下很多他呈“大”字的身形。直玩得全身汗出,仅穿一件长袖内衣,外披一件外套,把羽绒服甩在一边。
也不知在哪儿找块纸皮用手拎着,只要发现高一点儿的坡,就跑过去,把纸皮坐在屁股底下,从高处往下滑。路过的人都笑他,大概是觉得那么大个子了,还玩这么低级的游戏吧。真是个南方来的孩子,见着雪不知咋玩好了,这下可满足了他来哈尔滨看雪的初衷。
半路上还捡了个跟外孙差不多大的孩子,一直跟在外孙身边,两个人一起玩儿疯了。尤其是当那个孩子说着听不太懂的家乡话时,我外孙就说更让人琢磨不透的粤语,一路上说说笑笑,热热闹闹。
雪乡,非同一般的感受
其实雪乡并不大,走来走去就那几条街。逛完了才十点多。一时心血来潮,上了一辆车,以为可以到什么影视基地的,结果是雪乡的另一个大门,出了门就再进不来了。
我们可没出去,再等一辆车来,是送游客在这里出门的,我们再跟车回雪乡,往返的路上尽是树林山坡,最好看的是蔚蓝的天空,几乎没有云彩。特别是映照在一个多彩的儿童活动广场时,仿佛进入了真空世界,美得似乎失了真。
雪乡的夜景比白天更加好看,也是一天活动当中的又一个高潮。大红灯笼高高挂,与洁白如玉的白雪交相辉映,美轮美奂,幻化无穷,这是只有雪乡才有的景致啊。
夕阳西下,随着夜幕降临,大道上长长的巡游开始了。扭秧歌、划龙船、踩高跷、放鞭炮……长长的队伍望不到头。
广场上篝火陆续点燃,人越聚越多,很快就组成个大圆圈,然后就变幻出多层的圆圈,人多到没有插脚的地方,本来我是最早到来的一批人,最后硬生生地把我挤到最后一圈,没多一会,又被无情地抛到圈外。
篝火晚会盛况空前,我去过大理、丽江的篝火广场,我敢说,雪乡的篝火广场是最大的。这时已感觉自己的身体都不是自己了,不如回房休息吧。
我们这间房在二楼,也是“火炕”,够四个人睡。地热使屋子里暖烘烘的,火炕也是温呼呼的。雪白的墙,雪白的被褥和枕头,设施虽简单,但很整洁舒适,火炕大得打着滚儿睡都行。
更有意思的是炕头的窗户是可以打开的,外孙把饮料瓶子放到窗外的窗台上,眼睁睁地瞅着它慢慢冷冻,由液体变成固体,我告诉他,这就是东北人常说的天然大冰箱。不过家里的天然大冰箱指的是冬季里的阳台。
两天的雪乡之行,亲身领略了雪的妙趣,无疑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雪乡,终于与你相遇,赏心悦目,快乐幸福,不虚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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