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北京的朋友通电话,始终搞不清如何在微信里设置电话铃声,双方错过了很多回,终于各种等待之后可以顺畅地聊天了。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前一阵子不小心跟腱断裂,正在家里养伤。
想想跟腱断裂是件多可怕的事情,最早的理解还是武侠小说里的废除武功,还有燕子李三被擒后挑断脚筋才彻底被废。总觉得这种意外很少发生,而且很难出现,结果阴差阳错,他只是在儿子的拓展训练营里小小蹦了一下就嘎嘣一声断裂。我们是一样的年纪,不由感叹身体的脆弱。
身体我自小还属于热爱锻炼身体的,父亲也坚持的比较好,现在还可以参加马拉松,曾经还是铁人三项的参与者,母亲年轻时也是篮球队的主力兼队长。我从小被父亲逼着早起练习跑步、引体向上、俯卧撑和仰卧起坐,虽然瘦弱, 但这几项在学校里一直是佼佼者。虽然我先天身体的优势并不明显,近视眼、鸡胸、平足、肺活量小,简直就是一个残疾,但我却一点也不服气,说平足不能长跑和跳跃,我是我们学校长跑冠军,不能跳我就专门苦练篮球,谁跳的高我就盖谁谁的帽儿,肺活量小我是我们大学游泳比赛的前三名,那时候的我简直了,浑身使不完的力气,走路不如跑着,看到高的东西就像跳着去够;看见有把的东西就想举起来,真的是恨天无把,恨地无环,曾经是游艺厅里拳击力量的第一名,还因此搞坏了手腕,身体很少受伤,结实而灵活,一点也不逊于李小龙当年。
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身体开始变得沉重而笨拙,不想跑,不想走,能躺着就不坐着,葛优瘫成为最常用的状态。发现膝盖变得僵直而疼痛、浑身每个时段总有不舒服和难受的地方,不能跳了,而且可怕的是自己开始习惯这种状态。记得小时候常嘲笑有的胖子喜欢在夏天乘凉的时候拍肚子,结果有一次发现自己居然也有了这个莫名其妙的习惯。头发开始发白,晚上睡不好觉,吃东西也没有了以往的狼吞虎咽和大快朵颐的兴奋和战斗力,变得麻木和懈怠,我知道自己已经老了。
在同龄人中间我应该还算不错的,发小们大多已经肚子滚圆,头发稀少,早就有人开始染发和吃降压药。我虽然头发开始变得灰白,但还不少,身体也基本恢复了正常的样子,属于他们还算比较羡慕的,但在健身房里和操场上,不得不服老,身体内部的不灵活得差距在与年轻人的比较中变得犀利和令人惊恐。
受伤和病痛成为身边常年的杀手,现在受伤好的也慢了,这一段在咖啡厅打工好几次被烫伤居然持续了一个多月也没有完全伤口愈合,所说也有气候和环境的因素,但也清晰反映了自身愈合能力的退化。朋友的受伤给我敲响了一个警钟,因为我是亲眼看着父亲的衰老的,他从一个精力旺盛的中年人变成了现在矍铄的老年,即使他让无数人羡慕地保持着良好的身材和体力,但我清楚地记得他稍不经意就崴断了脚踝骨,被我顶断过肋骨,骑车被人撞断了股骨头,每次的恢复都变得越来越长和风险越来越大,要知道他以往的身体比我好的多得多,每次的受伤都是在以为不可能的情况下出现的。而到了老年,各种小小的不经意和意外,都会造成致命的伤害,如洗澡下楼梯之类的小事,不经意间就会让你重伤或者失去生命,而现在这些的预兆已经在周围次第出现。我们畏惧死亡,更畏惧身体的衰老和不如从前。
身体之所以我在加拿大现在还保留这份健身房的工作也许还是和我的担心有关吧,身体永远是第一位的,不管你是多么盖世的英雄还是多么凌驾众生的智者,吃喝拉撒永远是不可逃避的规则,想想蒋介石晚年开会都会由于小便失禁不得不最后一个离开会议室,其中的抑郁凄凉让人唏嘘。做一个无法自理的伟人不如做一个健康的傻子吧,母亲晚年的身体让她痛不欲生,我想她宁肯死去也不愿过那种完全失去尊严的生活。我们的身体支持着我们的一生,我们在消耗和摧残它,它终将会衰竭和你一起走进火化炉,但为什么我们不趁着还有机会的时候多给他一些关注呢,多给他一些保护一些营养,一些锻炼。
我很庆幸我是从这里开始的,我的低端的工作可以给我一个重塑身体的机会,我不能再放纵和偷懒,让自律和节制成为常态,打造自己的身体健康,打造自己最好的硬件和状态,为在未来的可能痛苦和幸福的日子里做好所有享受的准备,愿一切如意,坚持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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