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呢?”
商店里的灯光透过雾气,照在王燕妮焦急的脸上。
怀里的孩子烧得小脸通红,小眉毛紧紧皱着,乌黑头发的小脑袋静静的躺在母亲的臂弯。
远处一幢幢高楼,黑压压的,蒙入轻薄的晨雾中。夜晚三点钟,街上冷冷清清。只有商店的广告牌亮着灯。树叶亮晶晶的泛起荧光,地面上树影纵横交错,像水草一般浮动。
孩子高烧昏厥怎么办?
手机打了七八遍,李玉龙的手机无法接通。
王燕妮抱着孩子,心急如焚。孩子的热度透过衣服灼烧她的心。
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一辆出租车驶过来。
“师傅麻烦快点,孩子发烧了。”王燕妮紧紧搂住孩子,坐进车里急急地说道。
“好嘞。”司机加快了速度。
到了医院急诊,挂号,交费,拿药,好一阵忙忙碌碌。一直到早上八点,李玉龙的电话才打过来。
“亲爱的,我手机没电了。”李玉龙声音通过话筒传过来,遥远的像远在天边。“最近太忙了,项目根本离不开人。你知道的……”
“李玉龙。”王燕妮揉了揉发胀的眼睛,说:“儿子高烧39.5℃,物理降温没有用,我带他到医院了。”
“天呀,宝宝没有事吧,现在呢,降下来了吗?”
“降了。38℃。”
“辛苦老婆了。可是,我今天有一个重要的会,不能缺席。等开完会,我就过去。等我,亲爱的。”
这一等就天黑了。
李玉龙西装笔挺过来时,已经晚上十点半了。
“对不起,亲爱的。”李玉龙伸开手臂抱了抱张燕妮,“唐总在,我根本提前走不了,你知道,他霸道惯了。”
“没事。”王燕妮说,“医生说,晚上不发烧,问题不大。”
李玉龙点头,“那就好,就好。你休息吧,我来陪孩子……”
话还没说完,电话就响了。
李玉龙接通了电话,神情变紧张了,连声说好的,好的。
挂断了电话,他带着歉意对妻子说,“亲爱的,抱歉,唐总让我回去加班。”
王燕妮看了丈夫一眼,他面容白净,衣冠楚楚,变得格外陌生。再也不是那个和她一起吃泡面的男人了。
“我忙去了。亲爱的。”李玉龙伸手要拥抱妻子,被她用力推开。
“你忙吧。”王燕妮背对着李玉龙说道。
“辛苦老婆了。”李玉龙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王燕妮心里是苦的,她后悔辞职了。自从有了孩子,丈夫三番五次让她辞职,说他要体会家的温暖,两个人都忙,回家都吃不上一口热乎的。说他父母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不能帮忙带孩子。
如今,孩子的一切丈夫都不过问,即使是发烧都晕厥住院的程度,他都觉得是小事一件,工作才是他的重心,妻子孩子是浮云一片。
熬了四天四夜,孩子终于可以出院了。那天刚好是七夕,丈夫李玉龙还是加班,根本就没有回来。
王燕妮心渐渐冷却。
当一个女人的心冷了,伤心和难过都没有了,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
所以,当小三找上门来时,王燕妮眉头一挑,微笑的接待了这个年轻的女孩。
她可能刚刚毕业,脸上稚气未脱,说话语速好快,说了一大堆,王燕妮听得愣神。
“我爱他。”她自豪的大声说。
“嗯,他不爱你?”王燕妮看着女孩变得苍白的脸。继续说道:“或许他对你有过心动,但你大张旗鼓的找上门,他不知道吧,他是最爱面子的人。或者和你暧昧,但他不表白。你听他说过爱这个字吗?”
女孩不说话。
“他可能出轨了,但对象不是你。”王燕妮笃定的说。
“不可能,他……”女孩没有说下去。
“他太会隐藏了。你整天陪在他身边,没有察觉吗?有人送他香水,是你吗?”王燕妮问道。
女孩摇头。
“他有两条同色系的高级领带,一根价值一万块,是你送的吗?”
女孩又摇头。
王燕妮继续说:“他买了一双银色的镶钻凉鞋,36码,是送给你的吗?”
女孩苦笑,扁起嘴。
“他买了一个限量版女包,六万八,送给你的吗?”王燕妮平静地声音像是一把刀。
女孩几乎要掉下泪,哽咽了两声,突然她瞪圆了眼睛,高声质问:“原来你都知道,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离婚吗?”王燕妮冷冷一笑,“我没有证据。他还在思想挣扎,他没有迈出关键的一步。”
“你眼睁睁看他出轨。”女孩生气地指责,“你是什么妻子?明明知道丈夫有问题,就应该千方百计对他好,在他没有出轨前,拉他一把,让他悬崖勒马,让他回心转意。”
王燕妮站起来,笑笑。
“挽回?不,一个整天想出轨的男人不值得我挽回。真正需要我挽回的男人绝不会出轨。”
女孩呆住,“我不理解,你说什么绕口令?”
“你回去吧。”王燕妮说,“他等一个出轨的时间,我也等那个时间。”
女孩走了。
王燕妮抱起孩子,望着窗外,自言自语:“何必试探,我早已经心如死灰。”
果然,李玉龙晚上回来,解释了那个女孩。
“她叫白雪,是老板亲戚,任性,霸道,自以为是。她是单方面暗恋我。我早跟她说,我结婚了。她不听,还来纠缠我,放心,亲爱的,我会拒绝她。”
第二天,王燕妮将这段录音发给白雪,奉劝她:“醒醒吧,换个人喜欢。”
白雪从此放弃了李玉龙,和王燕妮成了好友。
过了一段时间,白雪发过来一张照片。“你老公真胆大,他居然喜欢我舅舅的女朋友,他居然喜欢上老板娘。”
“不是她,你认错对象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白雪发过来一张照片。“是肖总,他们之间眼神不对。”
“不是她。”
“你怎么知道不是?”
“我太了解他了,相恋十年,他不喜欢这种类型。”
又过了一段时间,白雪说,“你是对的,肖总有爱人,猛男一枚。”
女孩又问,“可能他并没有出轨。我们都弄错了,他原来是冤枉的。”
“但愿吧。”王燕妮说。
春节将至,李玉龙出差,王燕妮准备饭菜。白雪和她男朋友来了。
吃完饭。白雪在男朋友手机的家族群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夺过男朋友的手机,跑到王燕妮面前。
“快看,是李玉龙。”
视频里。李玉龙和一个女孩穿着情侣装,戴情侣手表。
“挺好,长得很美。”王燕妮笑道,“这个女孩你认识吗?”
白雪摇头,转头问男朋友,“她是谁?干什么的?现在在哪里?”
白雪男朋友说,“她是我妹,上大一,现在我家。”
王燕妮背靠着墙,神情淡然的,听到白雪问,“你妹和他谈多久了。”
“你妹?怎么骂人呢。挺久的吧,这男人追了我妹三年,怎么了?”
“他已婚,你妹不知道吗?”
“知道。好像听说她妻子是残疾,他们已经没有感情了,已经分居了,马上要离婚了。”
晴天霹雳砸在王燕妮的头上,她头昏目眩,原来心死了也会疼。一种窒息感严严实实将她包裹住。
原来,不爱是这样。
白雪一声尖叫将王燕妮拉回到现实。
“呸,渣男渣女,没有一个好东西。”
好像她头顶被绿了,一顿骂。白雪把男朋友骂走了。
“你打算怎么收拾他们。我认识一帮小混混,找机会……”白雪气愤说道。
“不值得。”王燕妮收拾好情绪,感觉心口那块石头没有了,她语调轻松地说,“我有孩子,还要他一半积蓄。至于他,别脏了手。”
最高贵的报复,是无视。视他如空气。
离婚那天,李玉龙哭得稀里哗啦的,王燕妮笑得无比灿烂,仿佛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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