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古林乡,一阵警笛撕破了宁静。
秦中锋从梦中惊醒,出了一身冷汗,睡意全无。他赶忙起身走到窗前张望,听那警笛声渐渐远去,这才微微舒了心。孩子还在熟睡,口水流到了枕头上。媳妇王淑芬翻了个身,见老公不在床上,便悄声问道:“咋地啦?”
“没事,起来上个厕所。”秦中锋故作镇定,端起手边的茶缸猛灌了几口水,“你睡吧。”
厕所在那头呢,王淑芬心想,可是困意袭来,她又沉沉睡去,这老实巴交的人,能有啥事呢。
秦中锋钻回尚有余温的被窝,却久久无法入睡,二十年前的往事历历在目,无时无刻不在灼烧他的心。
往事
那时的秦中锋还不叫秦中锋,他真名叫齐志峰,他还有一个哥哥,齐志华。
齐志华圆脸大眼,平日里总是顶着一副和善的面孔,只有齐志峰知道,他发起火来,怒目圆睁,就像庙里看门的天王,而且六亲不认,见谁就要吃掉谁。
齐志峰打心里怕他的哥哥,也无时无刻不依赖这个哥哥。他从小胆小怕事,在外面受了欺负,只会哭着跑回来告诉哥哥。齐志华那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立刻拽着他弟弟就去找人家算账去,有时还拉上三五好友,将人家痛打一顿。也遇见过狠的,那他也不怕:“欺负我弟弟就是不行!”那一次齐志华被一群小混混围住,一阵流星雨般地拳打脚踢,要不是齐志峰回去叫了爸爸,怕是小命都要没了。齐志华满不在乎,给弟弟出头是件头等大事,命算什么。
齐志华在四平铁路局工作,为人仗义,工作也努力,领导和同事都看在眼里,领导还将他列为后备干部,准备以后重点提拔,可他总是觉得这样的生活少了点什么。
齐志峰那时大一放暑假回家,兄弟二人在街边小店撸串喝酒。正喝到性头上,齐志华红着眼睛问齐志峰:“小弟啊,你以后准备干啥?”
齐志峰塞了一嘴羊肉,也没有多想:“干会计呗,我学的不就是这个么。”
“就这么一辈子干会计?”齐志华直勾勾地盯着齐志峰。
“嗯呐,别的我也不会啊。”齐志峰隐隐感到气氛不对,赶忙咽下了嘴里的肉。“哥,那你说我以后干啥?”
“甭管干啥,咱俩一没权二没钱,在这社会上指定混不下去。就瞅你那胆,就不行,干啥事,都得胆子大,咱得练胆!”齐志华说着,灌了一口啤酒。
“那咋练啊?”齐志峰问道。
“抢学校,你敢不敢?”齐志华笑着问道,这却让齐志峰不寒而栗,“哥,那可是犯法呀!”
“就问你干不干吧!”齐志华怒喝:“没出息的玩意!留着你有啥用!”
见哥哥发火了,齐志峰一下就乱了分寸,“干,我干还不行么。”
“哎,这才像我的弟弟。”齐志华又转怒为喜,“来,为了将来出人头地,干一杯!”
“干!”齐志峰心里惴惴不安 ,表面上又不能让哥哥看出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默默地咽下了啤酒,有种涩涩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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