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睡个懒觉,虽未必如我所愿,但如今也只能如此,倘不小心起了个早,又耐不住寂寞的心,怕是免不了出去闲逛一番,万一遇上了人,我又不知他来自何方,是否正常,吸到了他呼出的气,且如今我也懂得了这传播的道理——尽管本来就懂,但我不是专家,若因此成就了谣言,总要谈上几句。还好谣言变了真,我长舒一口气,并且发扬光大起来,不仅在于身体的接触,更深藏于灵魂之中,意念上的胆怯了,所以我是怕的要紧。
然而虽叫做懒觉,还是不由得醒了,雨水来了,窗外的麻雀也雀跃起来,叽叽喳喳的,不知是在唱歌,还是在阔谈,我是睡不着了,既然醒了,又做不到努力再去睡,没有了懒觉,只好懒休,闭上眼睛,听着鸟儿们的鸣叫,似乎有了田园之风。
我突然同情起这麻雀来,天不亮就起窝,来来回回的穿梭于楼厦之间,为的就是捉几只疲惫的虫子,来填饱有些瘪了的肚皮,若是结了婚,孵了蛋,还要照顾整个家,于是又多了几分责任。
面对满城的高楼大厦,它们的压力也大了起来,别的不说,单是这窝就难造的很,以前随便找个屋檐,简单的收拾一下,虽不是富丽堂皇,却也能遮风挡雨,到了冬天也是暖暖和和的,没事还能出去晒个太阳。温饱自然是没有问题的,草堆里,树枝上,水面上……虫子、种子应有尽有,实在不行,人家的柴火垛上,稻草堆里,哪怕是院子里,何愁找不到粮食?
现在呢?鸟窝是不容易筑了,别说茅草屋,连个瓦屋都不好找,即使勉强找到几个,还得看人家的脸色行事,弄不好还要办个证,万一违了建,让人一杆子捅下来,几年的心血算是白费了。至于虫子和种子,草丛变成了绿化,喷上了药,是不敢吃了,一行行的树也倒了下来,柴火垛是没有的,去遥远的田野吧,这回秸秆们倒是完好的保留了下来,不过农田却又少了许多,剩下的几亩地也少有人种,种田的人和这麻雀一样,也进了城。
麻雀们只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饱了,自然是好事,要是几天吃不上饭,连飞的力气都没有,可要倒大霉。
我是深有体会的,倒不是我作为麻雀的体会,而是作为同情麻雀却又害了麻雀之人的体会。
某年冬,寒风刺骨,上学的小路上,发现一麻雀奔走在麦田里,叫声凄凉,估计是饿了几天的肚子,我紧跑几步,竟然追上,捉之,放于书包里,思想着等放了学回家,喂上几粒稻谷。
那鸟却是十分的虚弱,课上偶尔鸣叫,幸好未被老师发现,我是幸运了,然而那鸟却是霉运——这霉运又因为我,若是我聪明一点,不把它给了同学,最坏的结果也仅仅是自生自灭而已。
我的善良让他们生出了假惺惺的爱,我的单纯成就了他们罪恶的真。等放了学,追上他们告知要善待那鸟时,那鸟却早已烤上了火,最终到了他们的嘴里,于是,我似乎看到了人性的自私和虚伪狡诈,也由此而感到悔恨不已。
麻雀少了很多,不晓得它们去了哪里,是躲进了深山老林,还是化为深洞里的蝙蝠,被人端上了餐桌,我不敢妄测。但我终于明白,窗外的那几只,叽叽喳喳的,应该是在嘲笑人们的无知和可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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