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读一本名为《南渡北归》的书,作者是岳南。
《南渡北归》三部曲全景描绘了抗日战争时期流亡西南的知识分子与民族精英多样的命运和学术追求,系首部全景再现中国最后一批大师群体命运剧烈变迁的史诗巨著。
书已经读了快一半了,书中大多知识分子耳熟能详,尤其是梁思成和林徽因夫妇,清华国学研究院的教职员们,当时或后来很多都是大师级别的——王国维、梁启超、陈寅恪、赵元任、吴宓等,学习文学史的时候便常常读到,再读着如同面见长者,感觉熟悉很久了。可是有一个名字对于我却是非常陌生,他叫赵忠尧,第一次在书中出现是卢沟桥事变后,抗战全面爆发,北平已经沦陷,大家纷纷逃离。当时梁思成突然收到了署名“东亚共荣协会”的请柬,邀请他出席会议并发表对“东亚文化共荣圈”的看法,梁公不愿为日本人效力,正要收拾行李准备第二天出城。
正在这时,清华大学物理系教授赵忠尧突然来到梁家,神色紧张地对梁说自己刚从外地潜回北平,有约50毫克放射性镭还在清华实验室的保险柜中,这是自己从英国剑桥大学卡文迪许实验室学成归国时,卢瑟福博士出于对中国的好意而特别赠予的。为了这一份全世界都禁运的极其珍贵的高能物理材料,赵忠尧历尽艰难险阻,终于把它带回祖国。如今北平沦陷,日军已进入清华园,如果这个东西落到日本人之手,后果不堪设想。为此,赵忠尧想起梁思成这位“铁杆”校友有一辆雪佛兰牌小轿车,决定找梁帮忙,一同进入清华园,抢救出这份关乎国家民族未来发展的科学珍宝。
赵忠尧当年是怎样历尽艰难险阻,把那50毫克放射性镭带回祖国的书中没有交代,但书中交代了他为了保住这50毫克镭接下来做了什么。赵忠尧先生和梁思成先生趁着夜色潜入清华园,在夜幕的掩护下进入显然是被日军骚扰过,散乱不堪、人去楼空的实验室,在特殊伪装的角落将盛装镭的铅筒拿出。躲过日军的盘查,返回城中。之后两人分手,各自逃难。这恐怕是擅长写抗日神剧的编剧也不容易想到的情节,那是怎样的一种惊心动魄呀!当赵忠尧先生再出现时,书中是这样写的:
当初在北平夜幕中与梁思成分手的赵忠尧,把盛装镭的铅筒放在一个咸菜坛子里,夹杂在逃难的人群中向长沙进发。为躲避日本军人与伪军的盘查,他绞尽脑汁,昼伏夜行,一路风餐露宿,几乎丢掉了所有的行李,只有手中的咸菜坛子与他形影不离,双手磨出了道道血痕。当破衣烂履、蓬头垢面的赵忠尧,在离北平一个多月后,拄着一根木棍,手提咸菜坛子,晃晃悠悠地来到临时大学办事处报到时,工作人员认为是一个乞丐未加理睬。
我反复地读着这一段,脑补着一个抱着咸菜坛子的知识分子从北平到长沙,历经种种磨难的画面,他的内心是怀着怎样的信念做着这一切呢?他和像他一样的人用坚定的信念和实际的行动为千疮百孔的祖国支起一片天空。小时候学课文总会读到“我们的幸福生活来之不易”之类的话,读这本书突然就理解了那些话并非虚言。出于敬仰,我百度了“赵忠尧”,百度的内容却可以写出一部传记。我只能摘其一二,略作整理,以记住这位真正的大师。
先生竟然是著名核物理学家、中国科学院院士。生于1902年,卒于1998年,在他96年的生命历程中经历过1937年那样的惊心动魄;也有过1946年赴美学习的刻苦钻研;更有1950年冲破重重阻挠回国的赤胆忠心;以及1958年负责筹建中国科技大学物理系的奔波劳碌……还有无数的成果和荣耀。
“1995年10月,何梁何利基金委员会奖给了赵忠尧10万港币的奖金,赵忠尧把它全部捐献给了中科院数学物理学部,作为科学基金,以奖励有成就的青年”(来自百度百科)
就是这样大师级的人物我好像闻所未闻,但又好像今年夏天去中国科技大学东校园见过一个不起眼的小雕像,依稀记得可能是先生的雕塑吧,但又不能确定,我翻遍所有那时拍下的照片想求证,但酷爱拍照的我竟然没有给那个小雕塑拍一张哪怕模糊的照片。我不仅汗颜了,我牢牢记得某些出轨明星和他们配偶的名字,尽管那些名字寻常到没有区分度;我也关注某姐持续展示的丑态,尽管不屑但依旧猎奇;还搜索一些说出类似“曹操墓中的孩子是曹操小时候”的“砖家们” 最新言论……可是我却对一位真正的大师闻所未闻!
你呢,你知道吗?在这个时代伪专家越来越多,真大师渐行渐远,恐怕是因为你们和我们给那些“砖家”提供了生长的土壤吧?当浅薄的娱乐充斥生活,埋头专研成为笑料,这个社会将走向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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