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君之
常理,有时就是用来打破的——题记
她像平时那样,迈着性感的猫步,向我走来。
把一杯我最爱喝的卡布奇诺,放在我的面前。
我啜饮着奶味香浓的咖啡,告诉她以后见到我可以不用这么拘束。
她欢笑着说不是刻意模仿,只是喜欢学猫走路,因为她是最爱猫的。
听到这里我扑哧一笑,从前见过铲屎官,没见过这么痴迷的。
看到我笑,她明澈潋滟的瞳眸黯淡下来。
“夏夏,你写了这么久的故事,见过明明开着笼子也没有逃跑的猫吗?”
开着笼子还不跑的猫?我不由得低声再重复了一遍。
据我所知猫都是有野性的,只要打开笼子必然会往外跑。如果主人粗心大意没有锁上笼门,猫会蹑手蹑脚地溜出来,到处乱跑或者藏在主人看不见的地方,所谓“躲猫猫”这个词就是这么来的。因此我还写过因为主人没有锁住笼门而导致的“白猫万里寻母记”,像她口中的打开笼子都不跑的小猫,真的是很少见。
她见我不是很相信的样子,神神秘秘地靠近我,在我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很久很久以前,她还没有在杂志社工作,只是一个爱猫的志愿者,时不时地去她姐姐的宠物店帮忙。
姐姐也是一个爱猫的人,平时对她身边的那些猫主子百依百顺。猫咪也都很听姐姐的话,更加让她惊奇的是那些笼子都没上锁,有的刻意开着笼门,小猫咪都没有要跑出来的欲望。都乖乖地在那里等着姐姐来喂食,有时她把小鱼干摆在笼门口,猫咪都缩在笼子里等着她送到面前,等着她把小鱼干送进笼子里再摸摸他们的毛。
看到这么听话乖巧的小猫,她都有些佩服姐姐的智慧了。她家的那些猫,可都是当主子伺候。为了也教出这样的小猫,她隔三差五就拉着姐姐讨要经验和心得。
姐姐一开始不愿意,后来实在拗不过,就放下一句话:“如果你实在想看,就到地下室来吧。”
与宠物店的明亮温馨不同,地下室里阴森幽暗,不过干净整洁,像是每天都有人打扫。室内整齐划一地码着一排排猫笼子,每排猫笼子之间留了足够的空隙让猫咪玩耍。她看了看猫笼门,也是虚掩的,这些都和楼上宠物店设计得不尽相同。
唯一与店内不同的是,这里的猫比楼上的猫活泼多了。他们有的用爪子拍拍笼子上的插销,有的用身体撞笼门。有时眼看着笼门都开了,他们却放弃了近在眼前的希望,瞪大眼睛看着前面为他们准备好的玩耍空地不敢乱动。
那些玩插销的也一般无异,她亲眼看到有一只白色波斯猫刚伸一伸爪子,就猛地缩了回去,就像被电击中了一样。
“这里的每一个猫笼,我都上了电击器。如果他们恰好碰到栏杆的话,是很刺激的哟。”姐姐脸上的笑容让她不寒而栗。
就在她打算继续向前走的时候,有一只猫跌跌撞撞地从笼子里跑了出来,他挨过了电击,重获了自由。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过来,舔着她的脚背,像是在讨要吃的。
她想去找些小鱼干来,被姐姐一手制止。她以为姐姐要给小猫找吃的,毕竟姐姐是爱小猫的,不会让他们受委屈。他们即使不听话,最坏的程度也就是把它送回到那个安装了电击装置的笼子里去吧,毕竟把动物驯服,是需要付出一定代价的。
出于对姐姐的信任,她决定转身离去,刚走出去没两步,就听见猫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她回头一看,姐姐脸上带着奇怪的笑容,正挥舞着棒子重重敲击着一个麻袋,麻袋的接口处用皮筋系牢,勉强伸出两只猫腿,在那里无力地踢蹬着。
没错,这就是她看到的,那个逃出来的猫。
后面的猫叫声,随着这只猫的死,也渐渐平息。
“要想让动物听你的话,就要让他们知道,出来会有什么代价。只要死了一只猫,里面的猫通常都会老实听话许多。对人也一样,你越爱他们,他们越拿捏你。只有让他们知道离开你就会死!他们才会老老实实待在你身边!”姐姐变说边踹了踹脚下的麻袋,抱怨着这只猫如何不经打,不能到楼上去接受她精心的照料。
“你偏要那自由干嘛啊,小傻瓜,到楼上去享受我的照顾不好吗?”姐姐蹲下身去,用手轻轻爱抚着那麻袋里已经一动不动的僵直躯体。
“那我呢,姐姐,如果我不听你的话,是不是也要死……”身上那一阵阵不由自主的颤栗让她清醒过来,眼前的姐姐让她既熟悉又陌生。在她的印象里,姐姐是一个对动物极尽温柔又冰雪聪明的好姑娘;即使在路上看到毛色脏兮兮的流浪猫都会抱起来安慰一番的爱心人士。没想到今天,姐姐心中隐藏的阴暗,让她大开了眼界。
“那么,后来宠物店,你还去吗?有没有劝阻姐姐不要做这样的事情?”
她低下头,用她那精致的高跟鞋不自然地在地上画着弧线。许久才僵硬地摇摇头,说她曾经劝过姐姐,但姐姐说如果散养,她一贯打的“乖猫好猫”的招牌就保不住了。
我把没有喝完的咖啡放在一旁,现在的我已丝毫没有兴趣将它喝下去。
原来这世界上真有你主动打开笼门都跑不出去的猫。
不是不想要自由,不是不愿相信爱。而是人类的一个抚摸,都会让他感受到钻心的痛。
这世上,有很多你认为不合常理的事情正在发生。然而很多固执的人仍然认为这不符合逻辑。
看来,是时候去那个宠物店一趟了……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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