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没有发文,是因为这篇文章反反复复重写了两遍,很担心没能准确表达出主人公的思想,对艺术家这个身份一向心声敬畏,但又了解甚少,尤其对行为艺术家有很多疑惑和不解。前后拜访了两次,希望这次能够把故事讲的圆满。”
「 黄道明,70后生人,艺术家,为人低调、友善、谦逊,嗜茶如命」
行为艺术
2016年的6月,黄道明老师在北京黑桥村开这家“奇怪”的茶店,店外除了那扇玻璃大门,并没有过多的装饰,就连店名也只有凑近了才能看清。
推开店门,就看到房梁上悬挂着大大小小原始出厂的茶叶包,店面不到20平,却透过满墙的镜子映射出了一片片“茶叶包丛林”。
这里没有舒适的座椅,没有讲究的茶具。更奇怪的是来这里喝茶,他不但亲自服务还不收分文。
坐在用工地脚架充当的座椅上,对面的黄老师边忙着烧水,边拿出一只签筒,“来,试试手气!”我抽了一签,他便开始认真的解读,并根据签的含义帮我选择茶的类别。
黄老师说,“一开始只是抽纸团,纸团上写着茶名,后来觉得有抽签解读这个过程反而更有趣了。”
第一次见黄老师,他那两撇胡子平添了他的“坏人相”,连他自己都调侃走到哪儿都要被查身份证,但实际却是一个礼貌、友善并极具社会责任感的艺术家。
作为广东人,他对茶情有独钟,店里收藏了各式年代久远的藏茶、普洱、绿茶和红茶,他丝毫不吝惜拿来与别人分享。
一个艺术家每天在这里帮人沏茶倒水,还是我们理解的艺术家吗?
他挑选了块老藏茶,娴熟的掰开 ,然后说,
“在开这家店之前,有一次去芬兰,我带了普洱茶,试着给当地人品尝,发现他们居然也很喜欢,突然觉得茶是个能拉近人与人距离的很好媒介。现在这个社会太急功近利了,什么都求快,人与人之间都淡薄了。”
一杯老藏茶下肚,黄老师立刻又帮我续上,继续聊起他热爱的艺术。
大众所理解的艺术家,可能是具象的做了某个作品,比如一幅画、一个雕塑。但行为上的表现不容易被感知,这种行为是需要一个较长的时间去验证的。
这家茶店,黄老师给自己指定了一年的期限,中间过程会发生什么并不知道,只是顺其发展,也没有预期和目标,重要的是过程。
黄老师又拿出另一种茶,粗茶,将它放在陶瓷壶里反复煎炒。
来茶店的人大部分是艺术家,但也有不是的,有商人,甚至附近烧煤的人,但他们都能聊得来。有些商人也会帮他想盈利模式,但那并不是他的初衷。
不忘初心,正是我最欣赏黄老师的地方。
艺术家给人的感觉是个性的,甚至是异类,像是一定要反其道而为之,然而后面的一席谈话,让我重新审视了下之前的认知。
现在不光是茶店,整个城市都过于被修饰,也是因为城市和社会发展过快,快到几乎忘了本。城市和乡村之间似乎总存在某种牵扯,但至今对乡村的建设并不理想。
黄老师是从乡村走出来的,当他回到家乡发现儿时的伙伴居然在吸毒,这对他触动很大,乡村的建设并没有真正渗透进来,反而被不好东西侵蚀。
我似乎开始明白店里的装饰为什么大都用最原始的材料做成,座椅为什么故意设计的不那么舒适,这其实是一种无形的暗示。
黄老师从里屋拿给我一本画册,记录了他的家乡,从2006年到如今的种种变化,翻开画册,每一张照片仿佛都注入了历史的痕迹,有些揪心和沉重。
用十年去验证一件事,这和此时他开的茶店岂不是如出一辙?!
此时,黄老师正在泡制柑普茶,这是用特制柑橘皮包裹着十年老普洱,再风干多年而成。橘皮和普洱的味道相互串通,甘香的味道居然有些“醉意”。但这并不影响我们的进一步探讨。
对自己的家乡,有些人不想走出村落,有些人再也不想回到乡村,这些他都不发表太多言论。他只是说尊重那些人的想法,顺其自然,自己力所能及的就是每年过年回到那里,帮助村民写写对联,带老人去检查下身体,顺便用相机记录下那里的近况。
黄老师参与了一个“进入乡村,拯救与共生”的话题,用长期的行为重建乡村,在这次主题的展览中,他的作品是将一个巨大的黑盒子悬挂展厅中央,通过一个小孔才可以“偷窥”到他这十年中记录的那些图片,黄老师解释说,“悬挂的黑盒子很不稳定,也是我向社会抛出的质疑,希望引发更多人去思考。”
不知不觉聊了很久,天色渐黑,他正打算打开一包冰岛茶(普洱茶的一种),这时走进一个戴眼镜的艺术研究生打断了“沉重”的话题,黄老师笑眯眯的对研究生说,“你有福了,我们正准备喝一个贵的。先抽个签吧!”
于是,一个并不熟悉的陌生人,此时也好像似曾相识,很自然的继续聊着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