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晴雯的牙尖嘴利,别说整个大观园了,纵观整个《红楼梦》,都几乎没有人是她的对手。
在这个大观园中,处处都是水做的女孩子,偏偏晴雯,是个爆炭脾气,凭你是谁,只要撞到她的枪口上,她准会怼的你无话可说,噎的你目瞪口呆:
怼小红,“怪道呢!原来爬上高枝儿去了,把我们不放在眼里。不知说了一句话半句话,名儿姓儿知道了不曾呢,就把他兴的这样!这一遭半遭儿的算不得什么,过了后儿还得听呵!有本事从今儿出了这园子,长长远远的在高枝儿上才算得。”
怼宝玉,“二爷近来气大的很,行动就给脸子瞧。前儿连袭人都打了,今儿又来寻我们的不是。要踢要打凭爷去。就是跌了扇子,也是平常的事。先时连那么样的玻璃缸,玛瑙碗不知弄坏了多少,也没见个大气儿,这会子一把扇子就这么着了。何苦来!要嫌我们就打发我们,再挑好的使。好离好散的,倒不好?”
怼袭人“姐姐既会说,就该早来,也省了爷生气。自古以来,就是你一个人伏侍爷的,我们原没伏侍过。因为你伏侍的好,昨日才挨窝心脚,我们不会伏侍的,到明儿还不知是个什么罪呢!”
怼黛玉““凭你是谁,二爷吩咐的,一概不许放人进来呢!”
骂小丫头子们:“那里钻沙去了!瞅我病了,都大胆子走了。明儿我好了,一个一个的才揭你们的皮呢!”
教训小丫头坠儿,“你瞧瞧这小蹄子,不问他还不来呢。这里又放月钱了,又散果子了,你该跑在头里了。你往前些,我不是老虎吃了你!”坠儿只得前凑。晴雯便冷不防欠身一把将他的手抓住,向枕边取了一丈青,向他手上乱戳,口内骂道:“要这爪子作什么?拈不得针,拿不动线,只会偷嘴吃。眼皮子又浅,爪子又轻,打嘴现世的,不如戳烂了!”坠儿疼的乱哭乱喊。
见多了晴雯怼人的话,不得不佩服她的口无遮拦和真性情,试想一下,花团锦簇的园子里,十几岁的少女,天真活泼,长的又好看,有什么说什么,这大约是每个人都想做又不敢做的事吧!
看着看着,我就想起赵姨娘来了,这论起骂人的功夫,赵姨娘可是丝毫不比晴雯逊色:
难为探春:“我这屋里熬油似的熬了这么大年纪,又有你和你兄弟,这会子连袭人都不如了,我还有什么脸?连你也没脸面,别说我了!
又指贾环道:“呸!你这下流没刚性的,也只好受这些毛崽子的气!平白我说你一句儿,或无心中错拿了一件东西给你,你倒会扭头暴筋瞪着眼蹾摔娘。这会子被那起屄崽子耍弄也罢了。你明儿还想这些家里人怕你呢。你没有屄本事,我也替你羞。”
骂芳官时,赵姨娘也不答话,走上来便将粉照着芳官脸上撒来,指着芳官骂道:“小淫妇!你是我银子钱买来学戏的,不过娼妇粉头之流!我家里下三等奴才也比你高贵些的,你都会看人下菜碟儿。宝玉要给东西,你拦在头里,莫不是要了你的了?拿这个哄他,你只当他不认得呢!好不好,他们是手足,都是一样的主子,那里有你小看他的!”
相比晴雯,赵姨娘可就是大大的不受众人欢迎了。她毒舌,不管大事小事都要嘴上讨一点便宜;她狠辣,联合马道婆使用巫蛊之术差点害死宝玉和凤姐;又专制又不讲理,要求儿子女儿一味的无条件服从自己的管教,却不曾为探春留一点体面;又愚蠢又不自重,被几个婆子一挑唆,就和芳官等一干丫头也能撕打成一团……
如果晴雯没有死,没有被逐,那么,她最后的结果会是怎样?大抵是和袭人一样,被许给宝玉做妾,久而久之,变成另一个赵姨娘吧。
为什么这么说呢?
首先,《红楼梦》里,贾母是这样评价晴雯的:那丫头我看他甚好,这些丫头的模样爽利言谈针线多不及他,将来只他还可以给宝玉使唤得。
晴雯模样好,针线好,这样的人本身会有一种心理上的优越感,从而不太看得起那些平凡普通的人,言行举止自然带着一种张狂。
其次,还记得第52回章回题目是:俏平儿情掩虾须镯,勇晴雯病补雀金裘。
一个勇字,既突出了她的优点,又概括了她的缺点。这样性格的人,说好听了就是有啥说啥,口无遮拦,说难听了就是没有眼色,情商为负。
年少时候,无知无畏,做事只图自己爽快,不顾他人体面,在很多情况下,是可以被世俗所理解的:初生牛犊不怕虎嘛。可是,随着年月渐长,若还是一副心直口快的样子,只会引起别人的反感,网上有这样一篇文章:《你所谓的心直口快,不过是没教养罢了》,对此,我深以为然。
如若晴雯没有死,没有被逐,一直安然无恙的待在宝玉身边,待宝玉成人后,开了脸,放在宝玉屋里,做个通房丫鬟,好一点也许会做姨娘,也许还会再生个一男半女。可是,在正房夫人的压制下,一个妾的生活又岂是那么容易过的?
她又美,又不服管教,可能还会仗着宝玉的喜爱,和正房夫人,和其他的妾发生冲突。府里,自己又是一个尴尬的存在,在下人面前,她好像是主子,在主人面前,她又只是个下人。更可悲的是,像赵姨娘一样,生的孩子还得叫别的女人母亲,自己只能是姨娘。
就像宝玉说的那样,“女孩儿未出嫁是颗无价宝珠,出了嫁不知怎么就变出许多不好的毛病儿来,再老了,更不是珠子,竟是鱼眼睛了。分明一个人,怎么变出三样来。”没有死,没有被逐的晴雯,最后只能是变成另一个赵姨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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