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地日记】九 胜利之师

谨以此文献给为人民空军建立而奋斗的老前辈们。

1955/1/17 阴宁波

台湾在制定大陈列岛岛屿防御计划时，美军顾问团认为“共军不可能在冬季多风季节发起任何规模的渡海作战”。为此我华东军区浙东前指确定的作战原则是“敌人准备打，我们偏不打；敌人不想打，我们偏要打”。为了隐蔽战役企图，我登陆兵60师在柴桥地区训练，把披山岛作为假想敌演练登陆作战，以迷惑敌人。

根据总部指示，我华东军区浙东前指于1月14日下达了作战命令: 预定在1月20日至25日发起一江山岛，上下大陈岛的渡海登陆作战。

选择良好的气象，水文条件是保障渡海登陆作战的重要因素。冬季天冷，多风，给渡海登陆作战带来许多困难。因此在冬季选择一个合适的登陆时间是非常困难的。华东军区浙东前指张爱萍司令员把这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了我们空军前指。而空前指又把这一重要任务交给了指挥所的气象科徐杰科长身上。徐杰是河北人，北大毕业的高才生，参加我人民空军后，为建立华东空军的气象保障队伍立下了汗马功劳。他受领任务后，与气象科的同事们查阅了浙东沿海12年来的所有气象资料，并且走访了当地的渔民，综合了华东海军航保处及上海气象台等部门提供的气象和水文资料，总结出有利于产生好天气与L型高压天气相关联的规律。得出结论：1月17日天气转好，18至19日天气状况较好，风力小于4-5级，浪高低于4级，能见度，云量和云高均适合我海空军执行作战任务。19日后天气转雨且有大风。张爱萍司令员得到报告后当即做出决定：总攻时间定于55年1月18日。

1月17日晚，空前指内灯火通明，大战在即，每个人心情都十分紧张，情报站不断通报从台湾到大陈岛的空情，以及美第七舰队在我浙东外海的动向。电话声，电报声，标图员报告坐标声......。屋外的风刮的很大，这时指挥桌上的红机铃声响了，聂司令员拿起电话，是张司令员打来的，他要求与气象科徐杰科长直接通话。张司令员在电话里焦急的问道：今晚风力很大，明天天候能转好吗？徐杰科长回答：今晚的大风是海上小股冷空气的尾部在浙东沿海扫过而产生的结果。随后徐科长又与上海气象台联系，在确定了气流走向后，立即向张司令员报告说：这股大风只是局部天气现象，对明天的作战不会有影响。徐杰科长的回答为1号首长下最后的决心奠定了基础。听到徐科长的这一判断，我空前指和情报站的所有人员都松了一口气。聂凤智司令员对徐杰科长说: 等明天战斗结束，我第一个给你请功......。

明天就要发起总攻了，我又想起了我过去29军的战友，我们3科（通信）3号台的报务员小张，他是宁波人，记得他到我们通信科报到时，风纪扣没扣，参谋长梁灵光让他出去扣好风纪扣再进来报告。49年打金门，他随253团登陆金门岛前交给我一封给家里的信，让我帮他寄出去，可惜我没把地址抄下来，只记得他告诉我他家靠近基督教江北堂。那时我们没有海空军，金门岛登陆作战失利了。5年后，我们将要开始进行陆海空三军联合协同登陆作战，我们已经是今非昔比了。为了祭奠他们，我上街买了一坛绍兴状元红。我想等明天打完这仗，我一定把这坛鲜红色的老酒敬给小张和徐博团长还有253团的弟兄们......。

55/1/18晴宁波

清晨，一缕阳光透过空前指窗户厚重窗帘的缝隙，投在了挂在墙上的巨大的作战地图上。陈旭之拉开窗帘望着窗外晴朗的天空说：今天真是应验了张司令员说的“万事具备，只欠无风”了。这时一阵电话铃响，电话里传来张爱萍司令员的声音：现在开始对时，现在为作战时间55年1月18日6时02分，所有指挥人员都将天文时间调整为以张司令员手表为准的作战时间。空军指挥所所有的人也都开始忙碌起来。聂司令员大手一挥说：‘开工’。曾幼成拿起电话向空3师袁彬师长，空12师姬应五师长，空11师牛玉川师长，空29师黄仁庭师长，空20师马宁师长。下达了按计划行动的命令。

7:04我轰炸航空兵第20师在副师长张伟良率领下，分3个梯队依次起飞，7：21轰炸机编队3个大队起飞完毕，沿着笕桥机场—临海—狼机山进入轰炸航路，高度1800米。8：00整，我轰炸机编队准时到达目标上空，对一江山岛核心工事，指挥与通信枢纽等既定目标展开预先火力准备。8：10全部投弹完毕，轰炸机编队脱离目标返航。

8:07张爱萍司令员打来电话，兴奋的对聂凤智司令员说:“老聂，1分钟都不差，遵守时间，好的很......”。空5军副参谋长蒋亭在头门山前进指挥所通过望远镜看到我轰炸机轰炸成功，也打来电话，向聂司令员报告空20师轰炸的观察结果。

我空3、12师出动米格-15歼击机在战区上空巡逻警戒，保证战区空域的制空权。

我空29师出动拉-11歼击机掩护我空军及海军航空兵轰炸机群，出色的完成了任务。

9：00正，随着登陆指挥所的命令，我炮兵群开始对泥和礁，雷鼓礁目标实施试射，9：50试射完毕。12：20我炮兵群开始对一江山岛敌军目标实施火力准备，共7次火力急袭，6次监视射击，前后持续127分钟。完全压制了敌目标。

12：00整，我登陆指挥所下达启航命令。登陆兵船队开始展开航渡编队。

12：58及14：00我火箭炮群搭载船只2次对一江山岛实施火力覆盖压制。

13：01我空20师3个大队杜-2轰炸机群陆续起飞，对一江山岛守敌实施第二次航空火力准备。我轰炸机编队正在向目标开进，指挥所的电话突然响起，海军指挥所来电：敌大陈岛炮兵向我航渡船队实施拦阻射击，请求空军压制大陈岛炮兵......。临时从笕桥机场起飞已经来不及。我作战参谋立即标出轰炸机群的航迹，聂司令员命令调1个大队前往大陈岛执行轰炸任务。领航参谋立即呼叫：102、102 ，长江呼叫 请回答......航向125，高度1800......。我轰炸机2大队立即转航向，前往大陈岛轰炸压制对我登陆航渡编队实施拦阻射击的敌炮兵阵地。

14：00和14：08我海军航空兵杜-2轰炸机2次对一江山岛实施直接火力打击。

14：15我空11师出动伊尔-10强击机24架次对一江山岛进行了2次航空火力突击，和1次俯冲轰炸火力压制。位于指挥艇的我强击航空兵目标引导员，不断呼叫机群，给飞行员指示目标。我强击机还对大陈岛指挥所及炮兵阵地，雷达站实施突击。有力的支援了我登陆兵抢滩登陆。

14：16我登陆兵船队由航渡编队展开为冲击波队形，开始对一江山岛展开冲击。

14：22我舰载火炮开始对一江山岛前沿火力点实施压制射击。

在我航空兵，舰炮，地面炮兵和船载火箭炮的火力准备下，一江山岛先后落下各类炸弹，炮弹共计507吨。

14：29：30，我60师178团5连随第一登陆艇波抢滩登陆成功，比预定的14：30登陆提前了30秒。就是这载入史册的30秒，使我登陆兵利用炮火急袭的效果，伤亡很少便突入敌战壕，并在我强击航空兵超低空火力支援下，顺利的攻入敌主阵地。

14：53我登陆兵2梯队60师180团4个连也登陆成功。登陆指挥所20军黄朝天副军长向张爱萍司令员报告：“登陆成功”。

17:50我登岛部队按照浙东前指命令，开始清理战场，转入防御。此役我华东军区浙东兵团共毙俘敌军1086人，敌守岛司令王生明也被击毙。我登岛部队牺牲393人。

傍晚，夕阳落在三江口的水面上，又见血色残阳。我和空前指的几个同事一起去宁波老外滩那个天主堂，我捧着那坛绍兴状元红来到天主堂旁的三江口，在江边，我把这坛鲜红色的酒缓缓倒入江中，我和几位战友一起欢呼，我们胜利了，我军第一次陆海空三军联合协同登陆作战成功了，当年打金门岛的253团的战友们，你们能听到胜利的欢呼吗。我的泪水流出来了，我希望这甬江、奉化江和余姚江的江水能把这坛鲜红色的老酒送给小张，徐博团长还有我们253团的弟兄们......。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