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文化史上,“茶道”一词最早是由身在释门,心融儒道的唐代诗僧皎然大师提出的,皎然为中国茶道的开山之人。在其《饮茶歌诮崔石使君》一诗中皎然首次提出了“茶道”这一概念,并且高度肯定了道人丹丘子识得茶之真谛进而得葆素全真之果:“此物清高世莫知”,“孰知茶道全尔真,唯有丹丘得如此。”
丹丘即陆羽《茶经》转录《神异记》中所载叫作丹丘子的道人:“余姚人虞洪,入山采茗,遇一道士,牵三青牛,引洪至瀑布山,曰:‘予丹丘子也。闻子善具饮,常思见惠。山中有大茗,可以相给,祈子他日有瓯牺之余,乞相遗也。’因立奠祀,后常令家人入山,获大茗焉。”在《饮茶歌送郑容》中皎然接着说:“丹丘羽人轻玉食,采茶饮之生羽翼。名藏仙府世空知,骨化云宫人不识。”这个故事体现了道家对自然之趣的追求,亦即老子《道德经》所云:“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之天人合一的哲思。
与李商隐齐名,时称“温李”的唐代著名诗人温庭筠于《西陵道士茶歌》中言:“仙翁白扇霜鸟翎,拂坛夜读黄庭经。疏香皓齿有余味,更觉鹤心通杳冥。”可见,中国的茶道在诞生之初即契合了本土道教清静无为、返璞归真之理念。
皎然对丹丘子的肯定是建立在自己“一饮涤昏寐,情来朗爽满天地;再饮清我神,忽如飞雨洒轻尘;三饮便得道,何须苦心破烦恼”这三碗神思相连的茶饮基础之上的,即已然明心见性、禅茶一味的基础之上的。由此间皎然亦首次将“去痰热、止渴、利小便,消食下气,清神少睡”的农产品茶饮带入了滋养性灵的精神世界,这也直接导致了妇孺皆知的晚唐卢仝《走笔谢孟谏议寄新茶》一诗中最精彩部分“七碗茶歌”的诞生。
“一碗喉吻润, 二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惟有文字五千卷。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七碗吃不得也,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七碗茶环环相扣,把饮茶的精神世界作了完美动人的诠释。日本人对卢仝推崇备至,常常将之与“茶圣”陆羽相提并论。
让唐代“茶道大行”的陆羽三岁被僧人收养,长于佛寺,对佛事耳濡目染,后离寺入伶门,终了从士。陆羽为人重友谊,《新唐书》记其:“闻人善,若在己;见有过者,规切至忤人...与人期,雨雪虎狼不避也。”陆羽一生交友无数,除“与吴兴释皎然为缁素忘年之交”,与颜真卿、黄甫冉、张志和等官员、隐者往来密切外,还与著名的女道士李秀兰熟识。
陆羽的思想儒释道三家并汇而偏儒。在其《陆文学自传》中陆羽曾说:“始三岁...育于大师积公之禅院...积公示以佛书出世之业。予答曰:‘终鲜兄弟,无复后嗣,染衣削发,号为释氏,使儒者闻之,得称为孝乎?羽将校孔氏之文可乎?’公曰:‘善哉!子为孝,殊不知西方之道,其名大矣。’公执释典不屈,予执儒典不屈。”安史之乱时,山河破碎,人民流离,陆羽“行哭涕泗”,于悲愤中写就了忠君忧民的《四悲诗》:“欲悲天失纲,胡尘蔽上苍;欲悲地失常,烽烟纵虎狼;欲悲民失所,被驱若犬羊;悲盈五湖山失色,梦魂和泪绕西江。”
在《茶经》中陆羽更多地体现出了儒家的人格思想,《茶经.一之源》即开宗明义地提出茶之“为饮最宜精行俭德之人”,这与儒家看重君子的品德修养高度一致。
后图:宋.龙泉窑青瓷斗笠盏.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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