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上课时,穿着羽绒服,裹着围巾靠在暖气旁,窗外的阳光洒在脸上,我看着老师一张一合的嘴,突然就想看《房思琪的初恋乐园》,第二张还没看完,就开始想要干呕。
关掉手机,盯着窗外发呆。
也许这本书就看到这里了。我想。其实早该料到的。
想起之前看到一半就放弃的《雾都孤儿》,《追风筝的人》...一旦角色开始有不幸的遭遇,内心便开始绞痛,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在喊,停下来停下来。似乎只要不继续读下去, 那些可怕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明明是知道这个世界有多黑暗的 ,可是就是别扭地不愿意相信。好像只要不去看,不去想,世界永远都和我合上书的那瞬间一样,一样的阳光明媚。
之前有位大叔,平日里喜欢研究面相,那天闲着无聊便说要分析一下我。
还记得那天,我们站在太阳下,阳光很刺眼。
“你吧, 表面看起来对什么都不在意,干什么都无所谓,其实内心比谁都敏感, 比谁都脆弱,你表现出来的都是装的。我说的应该挺准吧。”
我抬起头,看到他的眼睛里,满是戏谑与探究。
刺眼的阳光照的我有些眩晕,插在大衣兜里的手也开始不由自主的发抖。那瞬间,感觉像被人扒光了衣服,甚至连皮 ,连肉,也一同撕开,就只留下一颗砰砰跳的鲜红色的心脏,里面有一个胆小的,只会逃避的,永远活在自己世界里的真实的我。
强装镇定地回了一句“不知道”就匆忙走开。但那种感觉依然像潮水一样不断涌上来,一次比一次强烈。是一种被人发现,被人看透的耻辱感。
是不是假装的太深,连自己也要骗过去了。我问自己。
从小就不敢看扎针,每次手还没伸出去,眼睛就已经闭的紧紧的。针头扎进皮肤的瞬间是这辈子都无法接受的场景,甚至不敢强迫自己去想,不然就会有难以控制的恶心感,严重的话整个人会战栗。
因为害怕,因为无法反抗,只能逃避,只能欺骗自己。
一旦去想,那些可怕的回忆便会卷土重来,之前用来欺骗自己的谎言,全都不攻自破。
就像已经忘记是十四岁还是十五岁的那个夏天,还是阳光,那么纯洁的阳光,透过竹门帘洒在水泥地上,形成一道道金色的细纹。
但我却还记得那双手,放在我腿上的那双手。我能看到也只有那双手和我的双腿。我能感觉到那人脸上的胡茬轻轻蹭着我的脸庞,感觉到他的双唇摩擦我的耳朵,听到他用压低的声音说“我好想你”。
可笑的是,我甚至没有感觉到羞耻或者恐惧,我只感到恶心,铺天盖地的恶心。
我往旁边挪了点,他也挪了点,我继续挪,他继续挪。我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坐在离他很远的位置。
现在都无法理解当时的自己,为什么不跑出来,为什么要和他那样继续相对无言地坐着。
还好,还好。
还好在一段诡异的沉默之后,他放弃了。
我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从始至终,我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就一直沉默,躲避,甚至都没敢看他那天穿的什么衣服,是什么样的表情。只记得那双骨节分明的成年男性的手和在我脸上留下的粘腻的触感。
这没什么的,我告诉自己,忘了这个下午吧。
于是,我就真的忘记了。
只是在五年之后的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我却因为一本书又想了起来,完完全全地想了起来。像是一个失忆多年的人突然被治好了一样。
这没什么的,忘了它吧。
这就是我,不知道反抗,不敢去面对。
我知道我会继续逃避下去的,书还是看到一半就弃,扎针时还是会把眼睛闭的紧紧的,没法面对的还是会强迫自己忘掉。
然后等下一个被揭露的时刻。
我依旧选择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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