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女友热恋不久,逢中秋,送她回成都老家。返程归来,一人开车,副驾位置上,依然隐隐散发着她留下的气息。呼吸着,抚摸着,顿觉伤感惆怅。才分离,思念却又已浓。不知多少热恋人,为情伤的几回深。
车到安徽界,已深夜,顺着导航指示,道路越走越偏僻,路面坑洼,崎岖不平。等反应过来,周围已是寂寥空旷,哪有半点人家灯火。回首看,这条绵延老旧的公路上,独我一人,一车。向前远望,高处丘壑起伏,群山林立,前方山脚下,墨黑一片,似是大片树林。
有树林或许就有人家,我徒步前往,把车停靠路边。山坡下原是一片竹林,竹叶尖尖如画,在浅淡月光下,若丽人眉头。竹园深处有荧荧灯火,似烛光。拨开艾草横生的土路小径,露水打湿了裤脚,曲折迂回,终于走至一处土屋前。烛火自狭隘的木窗口发出。
敲门进屋,一老汉正独坐桌前,手中的椭圆砂磨石灵活飞转。他专心打磨着的,是一块内凹的奇怪黑石。我贸然进屋,他并未见怪,反而颔首微笑,并未起身让座,亦不问我自哪里来。观他年近七十,白发已盈头,却不见丝毫稀疏颓败。虽着粗布土衣,神情百态却不似寻常农家,精神矍铄。若是生在古代,我会以为自己误入了翰林隐宅。
须臾,老汉打磨完黑石,放置一边。看看我,而后起身前往墙壁凿就的橱柜,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尊浅绿色的玉质茶壶,以及两只同样质地的玉杯。相对而坐,老汉取一撮墨绿色茶叶放入玉壶,拿火炉上的白铁水壶冲茶,掩盖后,重又在玉壶上通体浇泼一遍。玉壶在开水的冲刷下,泛出幽幽绿光,越发神秘。顷刻,茶好,顿觉满屋生香,醇香扑鼻。摩挲着玉杯,望着杯中晶莹清茶,心中不禁感慨,自问一生好茶饮过无数,在今晚所饮之茶面前,都嫌拙劣了。细啜一口,不觉说道:“此茶只应天上有,不知缘何在人间”见我对他的茶艺评价如此,老汉异常高兴,手捻白须,不觉莞尔大笑,寂寂夜里,声越数里。
老汉问我从何来,到何处去?我说自四川来,回山东去。又诉说因何行夜路,如何迷失方向,一一向他道来。老汉说此处为青屏山,山因正面千亩青竹得名,一年四季长青,远观若青色屏障。
茶毕,我把玩茶杯,久久爱不释手。心中动了向老汉请求割爱的念,与他钱钞兑换,但总觉唐突,毕竟是人家收藏之爱物。老汉似窥出我意,嘻嘻一笑,轻轻自我手中把茶杯抹走,与玉壶一道,重又放归墙中橱柜。掩好柜门,他又走至门后台前,把初进屋时,他打磨的那块黑石拿起,放至桌上,娓娓说道,若不嫌弃请收下此石,以为留念。我起身致意道谢。当夜留宿,不觉酣然。
清晨醒来,日光刺眼,浑浑然不觉自己坐在沟渠边。头脑浑噩,昨夜事犹记,摸身边草丛,赫然见一块黑石,细细打量,竟是一方古砚,背面刻“青竹庵主人”。
故事——青竹山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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