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石斜的墓前捡到一枚毛主席胸章，其他，并非发现异常。当我往回走时，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我感觉自己脚下软软的，像走在白色的沙粒之上。眼前的一切，也化作空灵的白色世界。然后，一个女人出现，女人也是一袭白衣。她的眼神深邃，深邃得能将人吞没。她在笑，那银铃般的笑声里，出现了月牙形的刀子。我似乎听到她说，是她弄死道水的。道水滑溜得像一条鱼。她称赞自己的杰作，说世界上，再不会有这样的雕塑。她的手伸向我，我的脸，我的胸口。我毫无反抗的能力。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剥离，化作一片一片的类似鱼鳞一样的东西。起初，我有恐惧。但是她的手，犹如天鹅绒一般的温软。让你很舒服，舒服得像是躺在天堂。这就是你以为的天堂。世界渐渐变成某种流体，晶莹剔透的流体。
我感觉鸟儿鸣叫，飞翔，它的翅膀拍得着我，拍得我痒痒的。它发出的悦耳的声音，从我的身体穿过，想穿过某个不知名的带着回响的天空。我看见花开，从我的身体里开出来，慢慢伸展。那种感觉，只有梦里才有。但它是如此真切。我甚至能听到花绽放时乍开的声响。还有森林，白云，蓝天，海洋，他们近在迟只。他们都从我的身体里穿过，慢慢融散。
那女人的手，不知为何，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像山岚倾轧下来。一切坍塌了，变成了黑夜，无边无际的黑夜。我似乎在见不到底的隧道里穿梭。黑夜也开始扭曲，旋转。我感觉自己的心被揉碎。我的心疼痛欲裂。这时候，我听见水滴声。眼前渐渐亮起来。
我睁开眼，蓝天下，是弯弯稚嫩的小圆脸。此刻，我躺在船上。
弯弯说，我不知什么时候，倒在了河边。爷爷把我拖上船。柄爷在船头摇着桨。我突然忍不住，胃里一阵翻腾，我趴到船沿一阵呕吐。我用河水洗了把脸，当我仰起头时，似乎有一条鱼从我头顶飞过，在那炫目的阳光下，瞬间消失。我感觉不真实。这一切如此不真实。
村庄越来越远，远远地，鬼河的河心上出现一片芦苇荡。柄爷将船靠过去，我们下了船。芦苇丛中有鸟惊飞而起。我们往芦苇荡中心走，这条路应该是柄爷开发出来的，踩在上面软绵绵的。不远处，出现一个用芦苇草编成的棚子。里面发出叽叽的叫声。
突然，我心里一震：一直怪物从草棚里钻出来，冲着柄爷叫唤着。那个怪物的脸，跟柄爷家的那个面具一模一样。柄爷从鱼篓中掏出几条黑色的鱼丢过去，它开心得往嘴里塞。柄爷回头对我笑，说，鬼河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不知如何回答。我感觉芦苇丛中，有什么在蠕动。柄爷拿出腰间的一竖笛吹起来。一群怪物腾地飞起来，扇动翅膀。刚才那只吃完鱼，也展开翅膀飞起来。弯弯将鱼篓中的鱼掏出来，向空中扔去。怪物嘶鸣着，一个接一个将鱼衔到嘴里。
柄爷说，鬼河是属于它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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