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爱慕虚荣的例子,大家除了能想到马苏的金句:“宁愿坐在宝马车里哭,也不愿意坐在自行车上笑”之外,另一个耳熟能详的便是玛蒂尔德了吧。法国作家莫泊桑的《项链》可谓将人性中因虚荣而付出的代价做了直观的呈现。
世人对于主人公玛蒂尔德的评价多是负面的,认为她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同时正如那串项链带给玛蒂尔德伤害一样,西方垄断资本主义给人们带来的戕害也是极大的,人们在这种意识形态下变得自私贪婪,最终为自己好高骛远的行为付出巨大的代价。
这是世人对玛蒂尔德的普遍看法,但是大家都忽略了玛蒂尔德身上的闪光点。
设想一下:丢失项链的玛蒂尔德夫妇有哪些选择?
开心又风光地参加完宴会后的玛蒂尔德发现项链不见了,此时夫妻两的反应是这样的:
他俩口呆目瞪地互相瞧着。末了,骆塞尔重新着好了衣裳。
“我去,”他说,“我去把我俩步行经过的路线再走一遍,去看看是不是可以找得着
它。”
于是他出街了。她呢,连睡觉的气力都没有,始终没有换下那套参加晚会的衣裳,就靠
在一把围椅上面,屋子里没有生火,脑子里什么也不想。
她丈夫在七点钟回家。什么也没有找得着。
他走到警察总厅和各报馆里去悬一种赏格,又走到各处出租小马车的公司,总而言之,
凡是有一线希望的地方都走了一个遍。
她对着这种骇人的大祸,在惊愕状态中间整整地等了一天。
此时对于惊慌失措的夫妇两来说,完全可以选择以下几种方式处理此祸:
1.就此绝望
这个小家庭原本就不富足,丢失借来的钻石项链无异于雪上加霜。丈夫只是个小职员,既没有身份地位又没有金钱积蓄,这件事足以让这个家庭从此一蹶不振、家破人亡。
2.以假乱真
玛蒂尔德夫妇完全可以再买一条假的去糊弄弗莱思节夫人,反正弗莱思节夫人是玛蒂尔德的好朋友,她完全信任玛蒂尔德,况且在原文中可以看到她有好多盒首饰,肯定不会仔细检查玛蒂尔德换回来的项链是不是真的。
3.逃之大吉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既然还不起昂贵的珍珠项链,那就索性背井离乡、隐姓埋名,忘掉这一切重新开始,反正弗莱思节夫人那么富有,肯定不会因此而报警,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肯定会忘掉此事。
选择以上任何一种方式都能让玛蒂尔德免受偿还之苦。
出席宴会时的玛蒂尔德
但发现自己闯祸后的玛蒂尔德并没有因此而逃避,她勇敢地承担因自己犯下的错而需要承担的责任。
她开始做种种家务上的粗硬工作了,厨房里可厌的日常任务了。她洗濯杯盘碗碟,在罐子锅子的油垢底子上磨坏了那些玫瑰色的手指头。内衣和抹布都由她亲自用肥皂洗濯再晾到绳子上;每天早起,她搬运垃圾下楼,再把水提到楼上,每逢走完一层楼,就得坐在楼梯上喘口气。并且穿着得像是一个平民妇人了,她挽着篮子走到蔬菜店里、杂货店里和肉店里去讲价钱,去挨骂,极力一个铜元一个铜元地去防护她那点儿可怜的零钱。
他们四处借钱、债台高筑,买了一串真正的钻石项链归还弗莱思节夫人,之后便开始了漫长十年的还债在生活。
遵守“契约”精神是玛蒂尔德一切行为的出发点
契约精神是西方文明社会的主流精神,是一种依靠约定内容自觉执行的行为,这是商品经济下自由、平等、诚信的人文精神。
玛蒂尔德能自觉遵守和弗莱思节夫人的约定,在约好的时间内归还了项链,哪怕在这个期间发生了天大的事都不能阻止她。这种不需要人为提醒的自觉是玛蒂尔德身上最闪亮的部分。
而她的丈夫路瓦栽也没有因此而怪罪妻子,他们懂得日子虽然艰难,但是只要在上帝面前发誓过不论生老病死、贫穷富有都要陪着对方,那么即使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也要相互鼓励、不离不弃,这也是宝贵的契约精神。
十年前,小夫妇俩还会因为生活不如意屡又口角之争;十年后,相濡以沫,患难与共的两个人会更加坚定不移地度过幸福的后半生。
在契约理论的影响下,我们可以发现玛蒂尔德并非只是一个肤浅、爱慕虚荣的女子,她用自己的美貌、财富、青春践行了与弗莱思节夫人之间的契约。
对于玛蒂尔德来说,能改变的就是用自己的双手去偿来自生活的债,即使是要拿十年青春来奉陪都无怨无悔。
这十年来,玛蒂尔德虽然放弃了一切社交活动,但她俯下身子脚踏实地的劳作让她不再是十年前那个耽于幻想、不切实际的小姑娘了,这十年的艰辛是她明白了生活给予每个人必经的磨难和幸福都是对等的,这一生,没有自来的苦,也绝无坐享的福。
因而哪怕十年后在街上与弗莱思节相遇时玛蒂尔德已经苍老、年迈得弗莱思节夫人都认不出来了,但她依旧能淡定地叫住弗莱思节夫人向她问好,自信地向弗莱思节夫人讲述这十年来自己的生活。哪怕在弗莱思节夫人风轻云淡地说出当年那串项链是假的,玛蒂尔德也能平静地接受这一切。
况且此时的玛蒂尔德更在乎这十年的经历带给自己的精神蜕变有多明显。
十年前,将买来的项链归还弗莱思节夫人时她战战兢兢不敢多说一句话。
那么苦的过程都尝过了,早已不在乎终点处是否有诱人的大苹果。十年前她不停地抱怨、唠叨,做着醒不过来的白日梦。
十年后的今天,玛蒂尔德归还给弗莱思节夫人的珍珠项链恐怕早已黯淡无光,但是玛蒂尔德那颗浮躁、肤浅的心却被打磨得如珍珠般透亮,闪着人性耀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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