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听过余光中，翻过《乡愁》，后便没有更多接触其作品，直到最近看《翻译乃大道》，发现我好像错过了很多。在《翻译乃大道》里有一篇文章《中西文学之比较》，从根本上介绍了中西方文学的差异，看完收获良多。
文章从中西方文化的内在思想和文化背景，及外在的语言和文字两方面介绍中西文化差异。
西方文化三大因素中希腊神话、基督教义和近代科学中，前二者决定了欧洲的古典文学。无论是希腊多神教或是基督的一神教，都让人感觉，主宰这宇宙的是高高在上万能的神，而不是凡人；而人所关心的不仅是他和旁人的关系，更是他和神的关系，不但此身，更是身后。在西方文学中，神的惩罚和人的受罚是动人心魄的主题：以肝食鹰的普罗米修斯，推石上山的西西弗斯，流亡海上的尤利西斯，堕落地狱的浮士德等等。而中国文学由于欠缺神话或宗教背景，在本质上是人间的文学，主题是个人的、社会的、历史的，而非”天人之际“的。虽然中国古代文学中有嫦娥奔月、女娲补天、后羿射日的故事，但都未能像希腊神话那样蔚为大观。宗教在中国文学中，没有什么地位；而在西方近代文学中最红的主角是魔鬼，如《浮士德》、《失乐园》等等。西方文学的最高境界，是宗教或神话，主题是人与神的冲突；中国文学的最高境界，是人与自然的默契，更常见的是人间的主题。
由于对超自然世界观念的互异，中国文学敏于观察，富于感情，但在驰骋想象、运用思想两方面，似乎不及西方文化。中国文学长于短篇抒情诗和小品文，未产生若何宏观的史诗叙事诗，文学批评无系统，戏剧创造比西方迟近两千年。
但是中国文学有极富弹性与持久性的文字，这是西方文学无法比拟和达到的。中国方言异常分歧，但文字统一，乃保持了悠久的文学，成为传统。如今的中学生，读四百年前的《西游记》，或是一千多年前的唐诗，毫无问题。甚至两千年前的《史记》或更古老的《诗经》，借注解也可以看下去。在欧美各国，拉丁文已经是死文学，除了学者、专家和僧侣，已无人了解。六百年前用中世界英文写的《康城故事集》，必须译成现代英文，才能供人欣赏。甚至三百年前莎士比亚的英文，也要附加注解，才能研读。中国文字纯。中国文化比邻近各国文化高，影响四邻文化，外来语成分极小。欧洲文化交流频繁，各国文字很难保持纯粹。以英文为例，历经罗马、盎格鲁、丹麦和诺尔曼名族入侵并同化英国人，其文字异常庞杂，大致上分为拉丁、法文、古英文三种来源。中国文字在文化上弹性非常之大。西方文法思考缜密，但过分繁琐。中文文法没有像西文文字在数量、时态、语态和性别各方面的字形变化。中文由于不是拼音文字，发音变化不影响字形，再多的方言，也归一到一统的中文汉字。英文则不然。苏格兰、爱尔兰、威尔士等地的方言拼法全都不一样。即便英文本身，六百年来许多字形因发音的变化影响到拼法，以大大改变。英文文法中不可或缺的主语和动词，在中国古典诗词中往往可以省去。另外英文名词的单复数问题，在中文不需要顾虑；让人纠结的时态变化，中文不需要特地注明，可总能根据语境和上下文推断，而不需要在单词上做任何变换。
文学以历史为基石，从各自文明发展一路走来，造就了如今不同的文学特征。西方文学一路走一路变，在变化中寻求发展；中国文学一路走一路变，在不变中发展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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