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故事（2）·一首被遗忘的诗

春天的故事（2）·一首被遗忘的诗

（文／欣然）

说三月是人间最美的时节！应该没有人反对。如果一定要说夏天的荷花最艳、晚风最爽，秋天的枫叶最美、桂花最香，也没有谁会去争论与辨驳。各有各的精神愉悦与情感寄托！反正最令人钟情的三月用任何溢美之词去赞美去歌颂都不过分。

年年有三月，岁岁难相同。在长成与变老的过程之中，常有“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的沧桑感！只有点点滴滴的温馨回首才可聊慰苦短的人生！

三十六年前的三月，那是公元一九八七年的春天。

年方二十的我风华正茂，就读于湖北宜昌师专（现三峡大学师范学院）。我很清晰地记得那时我曾经写过一首诗，自己还感觉挺满意的。诗名叫《妈妈也有三月》，内容已记不清楚了，长度大概三十行左右。可惜当时没有留底稿保存。

正是大一的下学期，因为文笔和形象得到了辅导员的认可，我便被推荐到系团支部做了宣传委员。又因为举办了几期署名的墙报，参加了几次校内征文活动得过小小的奖励，我渐渐地在外系也有一点小名气，从而结识了中文系的几位老乡（有天门的也有沔阳的，江汉平原有句俗语叫“天沔不分家”。）。亲不亲家乡人，彼此交往还比较频繁。

当时通过一位沔阳同学的介绍，我将《妈妈也有三月》这首诗寄给了沔阳县（当时沔阳县刚改为仙桃市不久，人们习惯上还是叫沔阳县）一个地方文学社。该文学社虽然名不见经传，但也有自己的期刊。因为刚起步，社小条件差，几位文学社成员自掏腰包办了一个简单的期刊，没有刊号，也不可能公开发行，而且是蜡纸刻字的油印期刊，只限于小范围传阅与交流。

主编当期就选用了拙作《妈妈也有三月》并寄给我一份内部油印期刊。虽然我的这首诗没有能在正规刊物上发表，能被油印出来让人传阅与分享也是对我的一种莫大的鼓励和鞭策，让我激动了好一阵子。它是我文学细胞分裂的初始见证。令人遗憾的是这份珍贵的油印刊物不知何时何地在我后来的沧桑岁月中弄丟了。

那一年我的母亲四十四岁，虽然岁月的风霜和生活的艰辛已刻印在了她的额头和眼角，但绝不能言老。母亲是一位不识字的农民，只会勤扒苦做地操持家务和在土里刨食养育自己的五个子女。只会讲最朴素的生活道理。在家中，母亲的决定权胜过了父亲。在从小到大的成长中我亲切地感受了她的坚强和果断以及在乡村里人际交往的和谐，像个“女汉子”担得起家庭生活的重担。穷家小户的日子在母亲的操持下也还算过得细水长流井井有条。在我的心中母亲的形象无比的高大和伟岸！无数次为自己的母亲点赞和骄傲。我能顺利地读书读进大学跳出农门离不开母亲的言传身教以及母亲娘家人的关心与支持！

其时，我在内心里也常常自责。我是家中的长子，曾经想尽早替父母分担一些忧愁减轻家里的负担。在潜意识里考上大学并非唯一的选择。因此读中学时并没下一番苦功夫为未来的人生打好基础做好铺垫。加之高考时的大意和失利，能进宜昌师专也算烧了高香。待我清醒过来时悔之晚矣。这也许是命中注定的吧！生活总爱与我开玩笑。后来人生之路的坎坷与艰辛也应该与青年时的懒散有关，又或许有天意的成份！

十二岁那年，小学毕业时的暑假，我随我大姨第一次从沔阳出发坐长途汽车去“遥远”沙市走亲戚，认识了心中仰慕已久的母亲河长江。印象很深刻！小小少年行走在荆江大堤上也是风度翩翩趾高气昂。长途跋涉从汉水之滨来到长江之畔、从偏远乡村到心目中的大城市，也算懵懵懂懂的见识到了山里人认为的山外的“大”世界。但我这个在江汉平原土生土长的孩子虽然在课本中读过关于山的课文，却没见过真正的山，心中无比向往。可谓“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

七年之后，我要到山城宜昌去求学。记得到了学校规定的报名时间，我和父亲很早就赶到沔阳县城汽车站乘坐长途大巴。大巴一路向西经潜江、荆州、枝江进猇亭入伍家岗，我才算第一次真正见到了大山的模样，感受到了大山的巍峨与挺抜，心中窃喜！

在伍家岗附近，大巴在318国道拐弯时由高处下坡，一条汹涌澎湃的河流展现在眼前，对岸远处的山峰云雾缭绕，视野很开阔。第一次欣赏山水环绕的美景带来的兴奋消减了旅途的疲惫不堪。司机说很快就进宜昌城了！我也不便问刚才见到的河叫什么河，恐怕别人笑话我是外地的乡巴佬。车到宜昌东山大道北山坡附近站点时，我和父亲终于下车。虽然一路颠簸了六七个小时！父子俩的精神依然很振奋。关于“哪是一条什么河？”的问题就暂时放到了一边。

入学不久后的一个周末，我与几位同宿舍的当地同学去长江边玩耍。在大公桥、九码头一带流连忘返、乐不思蜀。我想起首次西进宜昌城见到的河流毫无疑问一定是长江。问题已不求自解。我对长江这条母亲河又有了新的认知。在沙市见到的长江和在宜昌见到的长江各有千秋！一个更宽广博大、一个更柔情婉转。但徘徊在宜昌的江边更能感受到“风景这边独好！”。

我之于长江，微不足道如岸边的沙粒；长江之于我，激情澎湃似心中的神灵。远离家乡，在美丽山水的怀抱里、在滚滚东流的长江边，思绪如滔滔江水。我最思念的人是含辛茹苦的母亲。

在江边与同学玩耍，由长江想到母亲的艰辛，由城市想到乡村的差距，心中无比感慨！那时候家里没电话，通信很不方便。我就一直想用文字来记录自己的感受以抚慰思念的痛楚。相信母亲在劳作之余也一定会对身处远方的长子心心念念。

次年的春暖花开之际，《妈妈也有三月》这首我的处女作诗歌将我当时对母亲的思念和赞美之情表现得淋漓尽致。因为《妈妈也有三月》早已遗失，我后来又在新浪博客和简书平台上专门为母亲写了几首诗。弥补了一下此生对母亲的愧疚之情。

如今，母亲已是八十高龄的耄耋老人，虽腰弓背驼、行动迟缓，但精神矍铄、思维清晰。母亲正享受着儿孙满堂的天伦之乐，与父亲一起在故乡安享晚年。用父母的话来说，生活上什么都不缺，精神上也比较愉悦，有一种满足感也没有什么遗憾。最近这些年，每次的家庭春节团聚期间，洋溢在母亲脸上的笑容是多么的甜蜜多么的灿烂。

随着社会的发展、时代的进步！乡村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老家天门市的农村早已旧貌换新颜步入了现代化的小康社会。

愿千千万万辛勤劳作的、平凡而伟大的母亲们健康、幸福、平安！

              （2023年3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