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戴队长忽然带着他们一大家口子人来到了我们村,一家人就住在队里仓库稻场旁的一处红砖房子里。听五娃说,老戴之前在大山林队那边干得好好的,因为贪污,撸了职务,他便没脸在原地呆了。也是,人要脸,树要皮嘛!我们惊讶于五娃那小子消息的灵通。这也难怪,谁让他们家有一个唤作“包打听”的娘呢!
戴氏一家人的到来让昔日有些冷清的小山村一下变得热闹起来。戴队长家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两个女儿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都生得很漂亮,村里的那些未结婚的小伙子从此便多了一分念想,不知道将来哪两个有福气的男人会娶到这对姊妹花呢!
老大棉花中等适中的身材,身材丰腴,微胖,唇红齿白,二目如星,白嫩的肌肤似乎能掐出水来,一副娉娉婷婷的模样,真似一朵盛开的棉花呢。连老戴都爱怜地称呼这个女儿为“棉花团”!与人搭讪时,她毫无掩饰地亮明自己的观点。别人发表看法时,她静静地听着,脸上露出浅浅的笑靥。她微微地扭动一下脖子,眼神里多了几分从容与淡定。
老戴的老婆很少下地干粗活,虽然生在农村,女人一辈子养尊处优惯了。两个女儿呢,秉承着母亲的传统,不愿在毒日头下去耕作,不愿在风雨里头去劳碌。用老女人的话说,我两个女儿将来都是要嫁到好人家去的,要进城享福呢!那时候,棉花刚念完高一,再也无心向学,辍学回家,帮家里干一点轻松的活儿,偶尔也像村里其他的大姑娘一样学一点针线活。她在村子里走动,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引得一些小伙子像蜜蜂一样围在她身边。
可是那些小伙子没一个能入了老戴的法眼,自然也不为棉花姑娘看上。直到有一天,戴家里忽然来了一位体格健硕、孔武有力的小伙子,一切似乎都发生了改变。五娃惊呼:“棉花团”要嫁人呢!这个消息让村里的那些光棍汉们梦碎,尽管他们在梦里不止一百遍地与村花棉花缠绵,心里到底还残存着一丝幻想,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一亲芳泽,独占花魁呢!可是这个梦这么快就要像肥皂泡一样破灭了。
光棍汉们把恨意渐渐聚集到那个陌生的年轻人身上,他们的心情是复杂的,羡慕、嫉妒、痛恨填满了他们的心胸。与棉花相好的年轻人到底是谁?五娃那儿已传来了消息:这位年轻人不是别人,他叫吴富贵,是镇上首富“吴大炮”的大公子。
此消息一出,光棍汉们哑然了,一下变得自惭形秽起来,与吴富贵相比,自己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吴大炮的威名早在镇上传开,他家的金银财宝多如牛毛。棉花这样有着国色天香的美女不该嫁到这样的富贵人家吗?
一切都毫无悬念,一切都水到渠成,两年以后,棉花便嫁到了吴家,她离开后留给村子里的那些光身汉们一声叹息。
与棉花相比,戴家的二女儿杏花就要逊色几分了。她同样是中等适中的身材,看上去更臃肿一些,一张清秀的瓜子脸上满是雀班,给人一种一张白纸上忽然被一滩墨汁污染的叹惋。她的性情更加乖张刁蛮,有一种凛然的高冷。她很少与男人搭讪,走近她身边的小伙子都觉出了她的心高气傲。尽管这种气质有时并不与个人的身份、地位相符,但那种发自骨子里的东西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戴家人住到我们村子的时间并不长,只有短短的三、四年时间。后来听说他们一家又都搬回了老家黄冈,想必老戴是要在家乡安心养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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