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于家的概念,越成长也越发不一样。童年里的家是洋槐花的芬芳,是暑夏里在爷爷象棋旁的嬉闹,是过年是偷偷从母亲团好的面皮上,扯下来的面啾啾,是父亲放鞭炮是在一旁的捂耳朵。弟弟的到来也给家里添了不少的颜色。但对于家的记忆最清晰的轮廓,是觉得这个港湾理所当然的存在,却又不舍的离开。并在一次有一次的离开中,发觉我对这里有多少留恋。

考入大学之后,第一次对于家最明确的感受是父母开车来送我,从潍坊到济南,三个小时的车程,一路上弟弟一直很兴奋,我记得因为那天是开学,高速路上很堵,又是再夏天,给这份拥堵添了分燥热。可能是出远门的缘故,弟弟没像在家里似的叽叽喳喳,反倒是话有些少,我问他是不是热的,他没应声看着窗外。进了学校之后,一路上不怎么说话的嘴咿咿呀呀开始问个不停,母亲借机会教育他要好好学习,以后就可以在这么美丽的校园里学习了。父亲看着拥堵的车,是不是发出几声闷叹。

不知进了学校多久,因为一直堵着,我们一家子便在车上闲聊,快到宿舍时母亲竟换上了高跟鞋,我想不起何时母亲准备了两双鞋,一会要搬行李,换上高跟鞋岂不更累,到了宿舍她非执意要给我铺床,一切都收拾好了,宿舍里的家长却都没走,有要陪孩子再逛逛校园的,有要看看要买什么东西的,父亲却一直端详着宿舍各方面的设施,因为我是在上铺,他还看了看床板是否牢固,想起以前初高中父亲也来给我送床铺,却从来不曾这么细致过。母亲铺完床,可能是上了年纪,微微穿着粗气,嘴上却不闲着,告诉我在学校里要吃好喝好,钱不够了要早些打电话。弟弟还在小学,没住过上下铺,在我的床上玩了许久才下来。该回来的都回来了,我看时间不早了,考虑到他们还要开车回去,便对母亲说着让他们准备回家。弟弟一听要回家就问我还回家吗,我笑着说得等放假才能回去,他一听急了,又爬到我的床上去不肯下来,嘴里越说话越哽咽,眼看着就要哭出来,我的泪也在眼眶里打转转,守着他却不能淌下来,转过身去,把摆好的东西一遍又一遍的换位置,嘴上说着“没事的,放假回家再陪你玩。”母亲见此情形,就跟弟弟开玩笑说“男子汉可不能这样”不说还好,一说完,弟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把脸别进母亲的胳膊里。抚慰了弟弟,怕他们回去的晚,我就催促着他们快些回去。又唠叨了几句,我将他们送到了楼下。
夜色渐浓,我给母亲打了电话,询问是否到家,母亲说快了,叫我不必担心。夜里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身上盖着的这床新被子,是母亲临来送我前做的。做被子的时候我和母亲把棉花送到了店里 ,其实店里什么都有,她非执意要自己买,做完被子后,店主拍了拍,声音厚实得很,“你这是把两床被子的棉,给你闺女做进了一床被子里”店主的目光渐渐转向我,“这是得多怕闺女冻着”,我搂着母亲的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刚开学不久,母亲时不时打来电话,每次都说一样的内容,每次都关于我。
上了大学之后,车站成了经常打交道的地方,这次五一回家,买起票来堪比春运,夜里九点,我还在回家的动车上,母亲打来电话,说给我留了晚饭,到之前要我打电话给父亲。动车里挤的像绿皮车,乘务员过个道都费劲,车上大部分都是学生,都是准备回家的学生。

还没等我打过去,父亲就已经打过来了,我就起电话
“喂,闺女,我已经到了”
“爸,我还在车上,还得有一会儿才到呢”
“你下了车,到出车站的第一个路口来找我”
出站后,可能是到了家的缘故,尽管已是深夜,我只身在外却没有一点警惕,连出站的脚步声都听起来有些欢快。上了车,在夜色里,父亲带着我,在这座 ,熟悉且怀念的城市里穿梭 ,没问几句我在学校里的生活,却给我念叨起,哪根路哪根街的潍县历史。

沿街的放屋灯光渐渐稀疏,但推开门家里的灯却很敞亮,不知为何,母亲开着院子里的灯,有些发黄,但很明亮。鼻尖闻到了熟悉的热汤面。

第二天,清晨,很早爷爷就从集市上买来了新鲜的蔬菜,两只手拎地满满的。放在了厨房里又默默的走了。晌午做饭时,我跑到爷爷家,择菜,扫地,与爷爷之间总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但做点什么会心里也许更舒服。待歇息,我把杯子里斟上了酒,像从前他哄我似的,给他讲我的所闻。奶奶和爷爷不太一样,总说我又瘦了,还问我长高了没,我老笑着说:“都过了长个的年纪了”奶奶笑得露出了假牙:“25也得窜一窜呢”

没过几天又要走了,那天下小雨,快走时,奶奶过来把手伸进了口袋里。不用想,肯定又往我口袋里塞钱,我说母亲给过了,她非笑着说,“拿着,拿着。”到了车站,母亲也不走,非要看着我进去不可,我招招手让她回去,她招招手让我进站。

或许,对家最不舍得时候,也是最深刻的时候,是远行的路上,亦或是归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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