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作为女儿,不在她身边,缺席的第五个母亲节。常年在外念书,只有假期回家,最近一次在家待了十天。第一天,我妈视我为归来的旅人,还手忙脚乱地给我准备新毛巾新牙刷,换个新床单。离开前一天,不善表达的她有些扭捏地小声抱怨,怨我每次都把家里折腾的热热闹闹之后又抽身离开,往后几天又要重新适应没有我的生活。我听着,没说话。
电台里在播一首老歌,我鼻子有点酸。歌名叫做《其实不想走》。
2015年,我搬到首尔继续求学,把一切收拾妥当之后邀请我妈前来“视察生活”。她心疼机票钱,认为往返机票的费用可以让我在夏天多买几个西瓜吃。可能你们有所不知,在泡菜国,泡菜虽不值钱,但是西瓜算是“奢侈品”,常常惊叹于一个西瓜价格又破新高,比如人民币120块一个!我妈嘴上说心疼机票钱,其实我知道,她心疼的是我。
我打工攒了些钱,跟她说,虽然我不是霸道总裁,但是食宿我包了,放心来吧!就这样,从没坐过飞机的我妈,第一次出国是为了我。我在机场接她,远远看着一个胖乎乎的姑娘背着双肩背,拖着大箱子,满头大汗有兴冲冲往前走,我又想笑又止不住眼眶猛然泛红。
在我租的单室间里,我带领我妈一起生活半个月。她每天都想为我下厨,我每天都花尽心思搜罗当地美食,想请她吃饭。有一天早晨,我被鸡蛋油炒饭的香气唤醒,我睡眼惺忪抬眼看见我妈在狭小的厨房里,准备饭菜。见我醒了,不好意思地说她有些饿了,喊我也赶快来吃。其实我知道,她是想趁这个机会让我多尝尝家里的饭菜,就当是中途充电,好有力量迎接接下来的陌生挑战。其实她不明白,我不是不想念她的手艺,而是心疼她,在国内家务事都一人包揽,难得有个半个月的时间远离家务活,我想给予她更多休息的时间,想让她喘一口气,也做做自己。
其实我更怕我一尝到我妈做的鸡汤醉虾大白菜炖肉圆,半个月之后面对盘餐里只有泡菜和萝卜块,我会哇一声哭出来。
半个月里我带着我妈到处蹦跶,从韩国地图的最上端一路蹦跶到最下方。围着灶台转的她第一次看见海,蹲在沙滩上用捡来的贝壳写字画爱心的我妈,开心的像个200斤的胖娃娃。我不是霸道总裁,但是从那一刻开始,我想在余生,换我来宠她。
一起旅行的进程眨眼间就到了尾声,我给她的箱子里塞满了好吃的,就像小时候春游秋游她为我悉心准备一番一样,不知不觉中我也变成了小大人,开始每天抖抖羽翼,用劲张开,想包裹住日渐矮小的她,想要护她周全。就像二十几年,她每一天尽她所能保护我一样。
送她去机场,看着她几次回头跟我招手说拜拜,我千叮咛万嘱咐注意安全,抵达以后给我信息。她频频说好。回想到我2013年出国,在机场我一头扎进出国的人群,我没注意身后目送我的她,眼神里是担心是不舍还是失落。惭愧之余,我也感受到了我也顺应着时间的洪流,逐渐变成了一个开始拥有软肋的大人了。
由于在外留学生活好几年,偶尔会暗地里比较中韩两国的女性。后来发现其实两国女性,尤其是40岁,50岁这样年纪的妈妈,最大的共同之处就是大多数女性仍然为伴侣,为子女,为家庭奉献着,唯独忘了为自己。但是区别在于,同样操持着家务,韩国的“阿祖玛们”仍会喊上三五好友,化个妆抹点香水,相聚在街头咖啡馆里,虽然聊的主题还是离不开家庭,但这样的一个聚会,可以是平淡忙碌家庭生活中的一个突破口,哪怕就一杯咖啡的时间也可以让她们暂且忘了“妈妈”或者“妻子”的身份,相互聊聊近况,做回自己。相比之下,大部分的中国女性还是活得太拘谨,岁月经年,忙碌到心也跟着快速衰老。
都说妈妈是超人,就因为责任与爱,能不拿一分钱的操持着一个家,并且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没有薪水没有带薪休假。在这种情况下,子女成绩不如意,丈夫没有体谅之心,等等,就可以让中国妈妈心寒,觉得自己的付出得不到最起码的认同,也得不到安慰,渐渐有了抱怨,开始怀念婚前那个潇洒的自己。
在我开始明白中国妈妈的辛苦之时,我希望能够因为我的成长,能减轻她肩上的负重,让她可以慢慢放心跟着我的安排安心前行,让她也可以欣然接受我为她买的每一样东西。我时常脑海中回忆儿时的零星片段,我妈每天加班加点工作,为了周末挤出时间拿上相机带我去临近的地方玩耍,带我拍照记录我的成长。或者是我想要一套百科全书,价格昂贵到当时只有一个书店进货销售,我妈买给我作为六一节礼物,我往后几年都翻了又翻,现在仍爱不释手。所以,现在我也想循着过往我妈的模样,体谅她的所需,送上最好的陪伴,不因为忙碌而错过她的自然老去。
小时候我会因为她是第一个来幼儿园接我而到处炫耀,现在我也想攒更多能让她到处炫耀的资本。她没有错过我的每一天的成长,我更想卯足了劲为她的夕阳红铺路。
妈妈这个角色扮演得很辛苦,但是我希望余生她的生活没有苦涩,只有甜。
准备好了吗?花式宠爱就从签收这一份爱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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