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月的田野,我发现了一棵苦楝树。
如同记忆中的许多苦楝树一样。它倚在河堤边树干,羽毛状的大叶子轻轻快快地扇着春风,枝条间挂着经冬不落的几串小果,而一个又一个的紫色花蕾又在枝间聚成一团,虽然没有开放,但那一抹紫色己经让人惊艳,忍不住向前窥探了。
人说苦楝树常与蝉结伴。在台湾作家蔡珠儿的书里就这样写道:“才刚夏至,地上已有蝉尸,而且是第二批了。最早的是黑点斑蝉,几乎过完元宵,惊蛰前后就开始叫,嘹亮轻快,成群在苦楝上吸树汁,春分之后,又成群在树下坠落死去,和绵绵春雨,簌簌楝花同归尘土。”
这样的情景,听说在台湾是常见的。在江门,却没有见到这样的情景,也许是有的,但现在却不多见的。
蝉,我是知道的。唐初虞世南:“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又有骆宾王:“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加上李商隐的“本以高难饱,徒劳恨费声”。说是咏蝉诗中的三绝。
“高蝉多远韵,茂树有余音”。加上蝉鸣荔熟,俗人只觉热闹。古人赋予那样多的喻义,但我却只记得在杜阮那边会把蝉捉来,变作盘上佳肴,以满足口腹之欲。
只是,我更着意它爱栖身的苦楝树。闻说,苦楝是菩提树的一种,佛祖在菩提树下证得圆满,苦楝树便是开悟之树,所以苦楝引蝉。声声“知了,知了”不厌其烦,苦口婆心,指引众生,要觉而不迷,正而不邪,净而不染。只要苦练,苦练,苦苦历练,才能终成大器。
苦楝树不合群,常爱盘于河边或沟壑一角,寂寞孤高却从容淡定。
互生的羽状复叶,卵形,亭亭。婆娑中夹杂着着一束束小小的小花,白中透着淡紫的颜色,更见素雅。
宋张蕴说:“绿树菲菲紫白香,犹堪缠黍予沉湘。只有南风吹紫雪,不知屋角楝花飞。”
在初春的阳光照拂下,一树的淡紫,一串串,一簇簇,星星点点,细细碎碎,柔柔弱弱,花容犹如淡淡的晨雾,丝丝缕缕,芳香幽幽。
一场春雨,地下便是满地的淡紫,开得朦朦胧胧,一树便似笼着淡淡的忧愁。加上蝉儿清鸣,如幻如梦,越发让人想起戴望舒的《雨巷》。不由想起那个“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丁香一样的忧愁”的姑娘;想逢着那个在雨中哀怨,哀怨又彷徨”的那个丁香一样结着愁怨的姑娘。
待苦楝树挂上青青的果子时,树立刻又变得是那样的可人。圆圆的,指头大小,挂满了枝头,低垂着头,羞羞涩涩,看着就觉得是脆脆的,甜甜的,爽爽的,带着生鲜的青枣子的感觉。
等果子黄熟挂在枝头,直到饱满熟软,都很少会掉到树下,就这样挂到冬天,经冬不掉,便更让人馋思不断。偶尔,一阵风雨吹落几个,用脚踩烂,那象枣核的芯子“扑”的露了出来,软甜的感觉,惹人胡思乱想。
《淮南子》载:“楝实,凤凰所食”。书中也有记录:“楝实,取干燥成熟果实,疏肝理气,止痛,杀虫。用于肝郁气滞的胁痛、胃痛、、腹痛、疝气疼痛、虫积腹痛。”
友人也说苦楝果微甜,她幼时常吃,用于驱虫。只是“本品有毒,不可过量或持续服用。”
唉,大煞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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