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丘豸
打那之后,老冭儿就不和老婆说话了。后来,家也不愿回了,晚上卸了马车收了工,就坐在生产队队部里和饲养员老刘头聊会天,再不就是坐在炕头边抽闷烟,等烟瘾过了,才慢腾腾地往家走。
他的邻居说,每天只能听见他老婆孩子说话。一句话也听不到老冭儿的声音。
突然,有一天,村里开来一辆吉普车,停到了老冭儿家门口,下来三个警察,不由分说,把老冭儿抓走了!
咋回事呢?因为啥啊?屯子里的人有点懵。
渐渐有消息传出来了,老冭儿强奸了村里学校栗校长八岁的二女儿!
这太不可思议了!老冭儿会干出这么缺德的事!
这下子大家伙可是愤怒了,都说老冭儿平时老实巴交的,竟然干出如此不知廉耻之事,骨子里原来是个坏坯子!
三个月后,宣判结果出来了:老冭儿猥亵强奸幼女,被判处九年有期徒刑。
没了老冭儿日子里,队里的人们虽然少了取笑说乐的对象,日子还是照常地过,人们并没有什么不适应。
开始,大家不停地议论这个事,有的人始终不相信老冭儿能干出这事,说栗校长的二女儿还那么欢实,一点也没看出受到啥伤害的样子。
时间久了,人们渐渐聊够了,聊烦了,也就慢慢淡忘了。
第二年,我上学了,看到了那个女孩,叫栗雅慧。没觉得长得有多好看,就是白静了些而已。因为她老爸当校长,平时趾高气扬的,很是豪横,尤其说话声音尖尖的不说,还拿腔做调的,听着就让人有点不舒服。据说她们班里男女生都不喜欢她,只是碍于他老爸是校长,都对她敬而远之的。
老冭儿进监狱没多长时间,他的家可是热闹起来了。总会有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光顾,副队长自然是其中的一个,旁边的邻居说还看见过栗校长的影子。
后来,竟然有人争风吃醋,闹起了纠纷,差不点动起刀子呢,一时间闹得满城风雨。
老冭儿的老婆觉得没法在村里再过下去了,变卖了两间草房,带着孩子走了。去了哪里,没人知道,有人说是回了唐山老家。
九年时间不算短,可是老冭儿没到九年,因为表现好,只在里面呆了七年,提前释放回来了。
七年的日子,老冭儿变化不小,头也白了,背也驼了,不过还蛮精神。这时,他已经六十多了。
老冭儿还是那么爱说笑,没看出来半点受屈的样子。这回无家可归了,又成了孤家寡人。队长安排他当了饲养员,喂生产队的八匹骡马,就住在生产队队部。
老冭儿喜欢马,八匹马一个人喂,也又要铡草,又要起马粪,实在 不算轻松,毕竟他已经不年轻了。但他每天乐嗷嗷的,一点怨言也没有。
那时候,老百姓的生活还挺困难,粮食也不够吃。小孩子们见到点吃的,就像饿狼一样虎视眈眈。
我那年十四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见什么能吃的都想往嘴里划拉。放寒假的时候,我白天上山割柴,晚上经常去生产队看报纸。
有一天,我发现老冭儿在灶堂的火堆里埋了几个土豆。就趁老冭儿出去给马填草料的功夫,偷偷地把土豆扒出来给吃掉了,然后用扒灰锹弄来几个驴粪蛋埋在了里面。
老冭儿喂完马回来,扒开灰把“土豆”拿出来,放在饭桌子上,然后盘腿上了炕,四平八稳坐下来,准备开吃他的烧土豆。
小队部的屋子里安装的是二十五瓦的白炽灯灯泡,光线昏暗,老冭儿眼神又不好,拿起土豆想要扒皮儿。
本来是个驴粪蛋,怎么能有皮可扒呢!老冭摸摸揉揉半天也没扒下个皮来,便嘟嘟囔囔地说:“他娘的,光顾着忙乎了,土豆都烧糊了,扒不下来皮了,就这么造吧!”说着就往嘴里送。我坐在炕梢听着老冭儿的话,憋不住乐,但是忍着不笑出声。
老冭儿刚吃一口,觉得不对劲儿,又嘟囔起来:“这土豆不对味儿啊!怎么臭烘烘,骚了吧唧的,是不是冻坏了?”
我在一旁听了,实在憋不住了,哈哈笑了起来。老冭儿终于觉出不对,知道我做了手脚,便开口骂道:“好你个臭小子,偷吃我的土豆不说,还拿驴粪蛋坑我!看我不打你!”说着,从炕上爬起来,拿着烟袋锅子奔我过来。我一看大事不好,赶紧起身跑出了小队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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