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上初三那会儿,张尧最厌恶的人就是同桌刘怡。总觉得她是个既吝啬又自私而且很势利、嘴巴还出奇得“长”的人。
有一次考试,张尧想参考一下她的答案,遭到拒绝不说,她还向老师高发张尧抄她的了。最让他生气的是有次上课张尧偷看小说,刘怡竟无缘无故向老师告状,结果老师非但把他的小说没收了,还教训了他一顿。张尧心里想:我什么地方得罪她了?竟敢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整我,不给我面子,哼,等我逮着机会有你好果子吃!
从此,他俩成了冤家对头,相互不说一句话。这天上语文课,语文老师请假没来,由教导主任给他们带课。教导主任个子很矮,但很厉害,同学们都很怕他。这节课他让同学们默读课文,自己也站在讲桌旁默读。
这时,刘怡从书包里取出一张很正规的美术纸,在上面画起画来。等了一会儿,张尧偷眼一看,画面上画了一个讲桌,一个人站在讲桌旁,人的具体面目还没画出,但能看出这个人的个子很矮很矮,胸部与讲桌齐高,手费力地扒在讲桌上,看来画上的人只能是个小学生了。
张尧看刘怡边画边偷眼看教导主任,还时不时看看自己是否发现她的举动,张尧立刻明白了,这分明是一幅讽刺漫画,她在讽刺教导主任个子矮。教导主任平时最忌恨别人说他个矮。刘怡今天是吃了豹子胆了!
就在这时,教导主任也发现刘怡老看他。于是就问:“刘怡同学,不默读课文在干什么呢?”张尧看以牙还牙的机会来了,于是愤愤地站起来说:“老师,刘怡在画漫画,她把您画上去了。”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教导主任立刻走了过来,刘怡想把画收起来,可已经来不及了。当教导主任捧起这幅面时,直气得双颊抽搐,太阳穴“突突”直跳,额头上的青筋也一鼓一胀。张尧心里乐了:这下刘怡可有好果子吃了
只见教导主任怒火中烧地将漫画一撕为二摔在刘怡脸上,气炸心肺地说:“你,你小小年纪就用这种恶劣的手段讽刺侮辱老师,等长大了还不得成……”他气得不知该怎么骂了,他无法容忍这件事,一定要严肃处理。结果学校对进行通报批评,并让她写书面检查承认错误。刘怡画漫画挖苦教导主任的事不胫而走,成为校园里的头号新闻。很多同学都不愿跟她打交道了。从此,刘怡每天都低着头躲着人走路,整个人也变得郁郁寡欢。
他们就读的那所中学是附属中学,小学、中学、高中一条龙。也许为了逃避这种环境,刘怡放弃了考高中,而去报考技校。有人说她那么好的学习成绩不考大学真是太可惜了。而张尧觉得她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时光流逝,转眼间 10 年过去了。张尧已是 20 多岁的人了,初中时的同学逐渐断了联系。有一天,他帮朋友搬完家然后去还三轮车,走到一个路口,忽然一个姑娘喊住他说:“师傅,走,给我运点东西。”
张尧一愣,转瞬间明白过来,她把我当成了专门拉货的三轮车夫了,张尧心想:就当一回车夫,实习实习,万一到时单位不景气了,就当车夫也好糊口饭吃。这么一想,他就问:“小姐,拉什么货?”姑娘说:“是一些画,帮我从家拉到民族学院去。”
路上,他觉得这个姑娘有些面熟,好像在哪见过,要么就是像哪位明星。到了姑娘家,她的画已经摆放好了,就等着搬运。当张尧上前准备搬运时,却被最上面那幅画吸引住了,这幅画镶在精致的架子上,但画纸好像是两个撕过的半张拼起来的,有些陈旧了。
画面上是一个课桌,一个中学生扒在桌上专心致志地看书,他越看这个中学生越觉得面熟,好像有点像自己中学时的样子,他感到奇怪,眼睛往下扫,却一下子定格在作者的姓名上:“刘怡”。
啊,原来她就是张尧初中时的“死对头”刘怡!怪不得一见她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10 年前的怨情张尧是早已忘了,此时见到老同学只有格外亲切的感觉。他连忙介绍自己。刘怡也是一阵惊喜,也早已忘记旧怨,跟他热络的聊起天来。
原来,刘怡现在已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了,只是因当初没能上高中考大学,现在干什么事情都不顺利,日子一直过得很苦,但她很勤奋,力求上进,现在在民族学院美术系进修。
张尧不失时机地指着这幅画问:“这画上的中学生怎么像我那时候?”刘怡笑着说:“他就是你,你还记得那场漫画风波吗?”张尧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说:“记得,唉,那时都是孩子气,行为太傻了。”刘怡接着说:“当时我画的画就是这幅画,我想画好后作为新年礼物送给你并向你赔礼道歉,化解咱们之间的矛盾,可是当时这幅画没画完,只画出你的轮廓,由于我当时画技不太高好,画的坐姿有点像站姿,当我准备参照你画你的面目时,你却告发了我,结果这幅画就被你们误认为是讽刺教导主任的漫画了。”
张尧惊呆了,怎么会是这样?难道我当时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把刘怡莉画中坐着的我当成站着的教导主任了?张尧下意识地问道:“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说明?”刘怡叹了口气说:“当时我看你对我怨气很大,我怕说了不但没人相信,反而加深你对我的怨气,你会认为我胡编乱造,无中生有。所以我只好自己忍受着。”
张尧如梦方醒,对 10 年前自己干的蠢事追悔莫及。这时,刘怡又笑吟吟地说:“当时我把那两半张画拿回家拼贴在一起,然后慢慢琢磨,终于把它画完了,这可算得上是我的处女作,我一直精心保存着,它对我今后的美术创作影响很大!你看,我当时挺有悟性吧,把你当时天真顽固的样子都画出来了!”刘怡说着笑出声来。
张尧看着画中自己那天真顽固的样子,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眼泪不知不觉已溢满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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