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屋里的童年

4月28日

清明回乡扫墓之际，我又回到儿时生长的故土，望着孤独破旧的老屋，亲切中带着无奈，熟悉中透着悲凉，一个个亲人的音容笑貌已被这片黄土地埋葬。

老屋是泥土房，二层楼，有四间卧室，一间堂屋和一间灶屋，楼阁上有储物间。四十一年前我在这栋土屋里呱呱落地，在这里生活了整整八年时间，儿时的喜怒哀乐都储藏在这所老屋里。爷爷奶奶都是热情好客之人，晨起即扫，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乡里乡亲总是络绎不绝造访，冬天农闲时节，堂屋里生一炉火，聊家常，玩字牌，其乐融融。如今，三十多年前的喧嚣已然不在，人去楼空，土墙和土灶用它的旧痕诉说着历史。走进卧房，已是门歪床塌，床的左侧顶上有一个通往楼上的通道，搭个梯子才能上去，这里有着我永远抹不去的伤痛，母亲于1981年在阁楼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永远离开了我们，这种锥心的痛一直伴随着我的一生。母亲走的时候，我五岁，姐姐七岁，哥哥十一岁，带着三个孩子不容易，父亲在外地工作，顾不上家，养育我们的担子都压在了母亲的身上，她来这世上走了一回，吃尽了苦，还没有享受到人间儿孙满堂的欢乐就已离开。我一直都没想明白母亲怎么这么狠心扔下我们，自己去了极乐世界。人间最伟大的母爱就这样与我绝缘，照片烧尽，一点念想都没有给我们留下。

土屋里的童年

屋前有一块和堂，和堂边种了梨树、枣树和桔子树，果树边挨着两块菜地。这也是一块宝地，除了晾晒谷物外还是我和哥哥姐姐的游乐场，跳皮筋，踢田，翻跟斗，晚上爷爷奶奶带着我们在这里乘凉，给我们讲故事，儿时的欢乐也都酒在了这里。到了水果成熟的季节，更是成了我们欢乐的海洋，爬树摘梨子，脆口清甜的大黄梨至今还温润着我的味蕾。枣树比较高，爬不上去，一场倾盆大雨乐坏了我们，把枣打落得到处都是，我们在雨里欢乐着，品着收获的喜悦。桔子成熟了，不好储存，奶奶把它们摘下来，放在一个大石罐里，放点石灰，盖上大盖子！果真桔子还能存放很长时间呢！过年时百宝罐还存放糖果和花生，每次奶奶打开百宝罐一次一点地拿给我们吃，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这些都是童年里最美味的零食。如今，百宝罐还静静地站在那里，诉说着我们童年的喜乐。

土屋里的童年

屋后种了一片竹林，从斜坡上去通往邻村，也是我们上山砍柴之路，爷爷在屋后堆了许多捆柴，屋后的管草和柴堆里都留着我们捉迷藏的影子。雨天我们顾不上泥水，从斜坡滑下来，像滑滑梯一样，真摔连着假摔，常常泥水满身，调皮的我们换来了奶奶的训斥，当然也少不了家法羊角子（一种长满刺的植物）伺候，奶奶对我们的爱就这样表达出来，担心我们摔出意外，才用了这样严厉的家法，如今忆起满是暧心的爱。

土屋里的童年

这几年爷爷，奶奶和父亲都离我们远去了，亲人的爱一个又一个地走远，喜乐交织的童年淹没在时光的河床里，偶尔溅起记忆的浪花还是那么晶莹剔透，所有的日子都被我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