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斯！”
无人应声。
“乔斯！”
无人应声。
“怪了，这孩子在搞什么名堂？叫你呢，乔斯。”
还是无人应声。
老太太将眼镜往下一拉，继而又将眼镜朝上推，从镜框下面查看动静。她难得从不透过镜片去看小男孩还这样小的目标。她说：“好，我发誓等我逮住你，非得——”
语音未落，她弯腰用扫帚捣来捣去，结果只捣出她的宠物猫。
“我还从没见过这么不上规矩的孩子！”
她走到敞开的大门口，站在那儿，看着满园的西红柿茎，还是不见乔斯，于是她提高嗓门，向远处喊道：
“叫——你——呢，乔斯！”
身后传来轻微的声响，她连忙转身揪住一个小男孩短外套的衣角，叫他无法逃脱。
“唉，我本该想到那个小房间的，你在里边干啥？”
“没干啥。”
“没干啥！瞧瞧你这双手，瞧瞧你的嘴，怎么弄的那么脏?”
“我不知道,姨妈。”
“是吗？我可知道那是果酱——准错不了。我已经跟你说过百万遍了，你要是再碰一碰果酱，我就扒了你的皮，把鞭子拿给我。”
鞭子高高举起——眼看大祸临头——
“哎呀，快往后瞧，姨妈。”
老太太猛地转过身，紧紧捏住裙子，唯恐遭遇不测，那孩子忙不得撒腿跑开，爬上高高的木板院墙，翻过去就不见影子了。
“唉，让他跑了，但今天晚上他回来，我一定要收拾他！”波利姨妈无奈的摇摇头。
乔斯逃了学。他在外面玩的很开心。
夏天的傍晚很长，到现在天还没黑。乔斯止住口哨，只见一个陌生人站在他面前——一个块头略大于他的孩子。在圣彼得堡这个贫困的小村里，任何初来乍到者，无论年纪大小，是男是女，都会引起人们的关注和好奇。这个男孩衣着讲究，明明不是周末，却打却如此精心打扮，实在过于出格，简直令人不可思议，他头上的帽子很别致。蓝布短上衣扣得严严实实，簇新、整洁而又漂亮，裤子也是如此。他脚上还穿着鞋子，今天才不过是星期五(乔斯和一般男孩除了星期日以外，平常是不穿鞋的)，他甚至还打了一个领结，那是一根鲜艳的丝带，他那然而一层里的人的派头深深刺痛了乔司的自尊心，乔斯越是看这个不知从何而来的衣冠楚楚的家伙，越是对他的时髦装束嗤之以鼻。就越发觉得自己的这身打扮显得寒碜，这两个孩子都没吭声，谁挪动一步，另一个也跟着挪动，但只是横着身子转圈儿，他们始终脸对脸啊，眼瞅眼，最终乔斯开了腔：
“我能揍你一顿。”
“我倒乐意陪你试试。”
”好，试试就试试。”
“得了吧，量你也没那个胆。”
“谁说的，我敢。”
“你不行，你不敢。”
“我敢。”
“你不敢。”
双方很不自在地略顿片刻，之后乔斯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恐怕这根本不关你的事。”
“哼，不是我说大话，这事我管定了。”
“好啊，那你怎么不管呢？”
“你再多嘴多舌，我就管。”
“偏说——偏说——偏说——你管呀。”
“你以为你挺有能耐是吧？我一只手捆在背后，都可以揍你一顿，只要我乐意。”
“那你干嘛不这么做呢？你不是说你能吗？”
“你瞧好了，你要是还敢耍我，我就动手。”
“嘿，是吗？你这号人我见识的多了。”
“瞧你这德行，你以为自己了不起是吗？嘻，这帽子真不赖呀。”
“你要是看着不顺眼，也只好拉倒，看你有种把他打下来——谁有这个胆，谁就遭殃！”
“你吹牛！”
“你还不是一样！”
“你光嘴巴凶，就是没有胆量动手。”
“呸——你滚开！”
“听着，你要是再说那些屁话，我就拿石块砸开你的脑壳。”
“哦，你当然敢咯。”
“对，那是当然。”喂，那你那为什么不打呢？光说大话又管什么用？你为什么不动手？是因为你心里害怕。”
“我不怕。”
“你怕。”
两人又沉默片刻，四目相对。侧身转着圈，肩膀很快碰到一起。乔斯说：
“你给我滚开。”
“我不滚。”
“我也不滚。”
于是他俩都伸出一只脚站稳，互相用力推撞对方，他们撞得浑身发热，满脸通红，这才小心翼翼的松了点劲。乔斯说:
“你是个胆小鬼，是小狗，我要跟我大哥说，你这个人，他用一根小指头就能收拾你，我会让他来收拾你的。”
“我会在乎你那大哥？我有个大哥,个头比他还大，不光个头大，还能把他扔过那道围墙哩。”(他们都在说谎)
“你撒谎。”
“你说我撒谎就是撒谎咯。”
乔斯用大拇指在土里蹭出一道线，并说：
“如果你敢跨过这条线，我就把你揍趴下。”
那个新来的男孩傲慢地跨过了那条线，顿时泥土尘飞——他们两个打了起来。
不一会儿，乔斯占了上风。
“饶了我吧。”新来的孩子求饶。
乔斯这才让他站起来，说：
“你总算开了窍，回去吧。”
那么天晚上，乔斯回家很晚，他提心吊胆地爬过窗户，发现自己遭到姨妈的伏击，看到他的衣服搞得那样脏。她原先作出利用周六放假把他关在家里做苦工的打算，立时变化作坚如磐石的决心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