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1 1-2 1-3 1-4 2-1 2-2 （未完结）
不知从什么时候，栾长舟一有烦心事就会呆呆的望着女儿，仿佛只有女儿的身影才能让他安神。这种舒缓的效果可是无论哪种香烟，啤酒，甚至安定剂也不能带给他的平静。今天的栾长舟，平庸的生活被彻底击穿。此时他思绪烦乱：一千元，只要一千元就可以同一个文化平台合作，进而成为写手、作家。小说一旦火爆起来，不单生计不再烦愁，甚至有可能名利双收。就算没有那么好，像那个所谓文化专员说的，应付应付分点钱，也是一桩不亏的买卖。亦或许现今的写手大多如此，只不过是固执如我的这种死脑筋应付不来。是因为自己无能么？所以才找来这么许多借口，卖弄着情怀。或许真如老爹所言，我根本没有写作的天分，所以才怯于面对。都说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而我无非是在自欺欺人。就算是被机会砸中了，也因为无能而接不起来。更可笑的是那么不上道，人家专员反复开导，竟然满口回绝得彻彻底底。
一阵清脆悠长的铃声响过，操场上的小鸽子们飞回了教室。栾长舟手扶着栏杆看着空荡荡的操场，心跳加剧，身体竟有些颤抖。此时，栾长舟所谓的理念、情怀悉数被碾碎，他开始怀疑着自己的那些执着和坚持，不过是一位写作爱好者的小情绪，非但根本无法同专业写手的技巧和手法相提论，甚至也没有所谓文化专员对作品的操控及运作的见识，更不用说了解读者的喜好与市场的风向了。他努力的把文学作品想像成商品，这是一条商品的生产和流转的渠道，商品的生产者通过产品销售和市场运营人士的反馈进行生产，保证产出即能满足市场的需求，而销售则负责联系生产和策划营销，运营人员便是负责保障市场活跃度和产品关注度，保证销售量及销售速度。这是套寻常不过的产销一体化模式，是任何一个市场销售人士所熟知浅显道理，栾长舟快到四十了才想明白，难怪那个文化专员会骂他。
可是现在怎么办呢，搛紧了栏杆的手由于太过用力，已经有点痉挛。打回去么？打吧。栾长舟对自己说，也许就是一个转机。他颤抖着用抽了筯的手拨回了那个号码，“嘟~~，您好欢迎致电北京野子文化传播有限公司，请拨分机号。”这是个集团电话的号码，没有分机号根本接通不了。栾长舟懊恼地闭上了眼睛。
这时手机突然响起来，他睁眼一看，是向翠梅打来的。
“喂，老栾，你上哪了，怎么还没过来？”
“没上哪，想闺女了，在高中这呢。刚看到她在操场上玩呢，可开心了。”
“哎呀，女儿奴啊！这将来要是闺女嫁人了你可怎么办啊。你什么时候过来？马上开席了啊。”
“我……就不过去了，一会回家吃点东西吧。”
“啊？你傻啊？”女人压低了声音，“早知道你不过来吃，我少随点礼好不好？”
“你看你，尽留这些小心眼。再说，随多少也是随，还能吃回来啊？”
“那倒是，你这么说，我就不闹腾了。那一会儿我给你打包点回去。正好家里也没有什么饭了。”
“得了得了，你吃你的吧。一会儿，我溜达到哪儿，饿了，找个地方就吃了。”
“行了，你甭管了，早点回家啊。”
“好的，”本来想要挂掉电话，栾长舟忽又对礼金的数量产生了兴趣，“对了，你随了多少啊？”
“……一千。”女人迟疑了一下，答道。
“怎么这么多？”栾长舟听到女人报上来的数额，不由得皱了皱眉。“一般不是二百么？”
“是啊，”女人答道，“一般都是二百，不过，我看礼账上有不少一千两千的呢。我合计你们是师兄弟关系，随少了不好看。他还是你的领导，赶上这个时候花点钱，不是对你好么？”
“行吧，你考虑得挺周到，”栾长舟点了点头，“师哥和嫂子也不是外人，对咱家也不错，我没过去，你帮我多聊几句。”
“好啦，人家办事情忙着呢，再说，我把钱给嫂子时，和她说了不少了呢。”
“那行，你好好吃吧。”
“嗯，挂了啊。”
栾长舟木然地看着漆黑的屏幕颓坐在围墙下，同样是一千元，同样是一个机会，女人可比他洒脱得多。一个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机会，连栾长舟自己都没有拒绝的理由，而另则是一个让他在猜疑，犹豫，懊恼间挣扎，还险些搭上性命的机会，飘渺无期。但是，孰重孰轻，在栾长舟的心里已经分外分明，那个看得见摸得着机会不能带给他丝毫的感动，而这个飘渺无期的机会却像个黑洞一样把他裹挟起来摆脱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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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长舟，在高中的墙外又停留了一会，看看天色渐晚，便向家里走去。刚刚走了一站地，他的手机在胸口的衬兜里震颤了一下。他掏出手机，一条延迟了的来电信息提示横在屏幕中间，那是在半小时前，应该是和妻子通话的时候产生的，“尊敬的客户您好，刚刚号码010XXXX，拨打了您的电话，请及时回复。感谢您使用中国XX，如有疑问请致电查询。”是北京的号码，栾长舟心中一震，一个理智的声音提醒他，现在的电话骗拨扣费的事情太多，不要理睬。但一根躁动的神经却驱使着他的手指，点开信息中的号码，拨打出去。
“嘟~~~嘟~~~……”那一头的电话响了半晌也没人接。理智的声音又说，别打了，接通时间越长扣费越多。就算不是骗子，这都几点了，早下班了。躁动的神经“叭！”甩了理智的声音一个大嘴巴，你他娘的闭嘴！栾长舟守着电话，对他俩说，都消停消停行不行，再等等。
“你好，”终于有人接了，“这里是野子文化，请问你找哪位？”接电话的女士嗓音清澈悦耳。
一听是野子文化，栾长舟心中一阵欢娱。马上答道：“呃，刚刚有人用这个电话给我打过来，我没有接到，所以……”
“好，稍等一下，我看看，”女士说完，只听到一阵鼠标划动点击声。片刻后，她接着说，“你好，先生。我这就帮你转过去，请稍等。”
“哦，好的，谢谢。”
“嘀~嘀~嘀~，”几声短促的切线音过后，“你好，是栾长舟先生么？”电话里传出另一样声音，这个女人的声音听来深沉而有力，自信又饱满。
“是我，是我。”
“你好栾先生，抱歉打扰你了。”女人的声音充盈着一股自然的亲和，一张端庄和善的面庞映跃在栾长舟的眼前。
“客气啦，没有打扰。”
“是这样，我是野子文化的事务部总监傅莹雪，你可以叫我傅小姐。我在我们今天的工作记录里看到，下午有员工曾经联系过你，谈同我们合作的事，是这样吧？”
“是的。”
“可是呢，我感觉这里面好像有点误会，是不是我们的工作有什么失误的地方？让你回绝了我们的合作方案。我看记录表示你回绝得很坚决，凭我的直觉感到一定是我们有什么地方没有处理妥当。是不是……”对方的语速放缓，声音愈加肯切，“工作人员与您沟通的时候，有不恰当的行为呢？”
栾长舟本来已经不想提及那名文化专员的言行，但此时听如此亲和恳诚的询问，情绪竟然又被挑动起来。经她这一问，刚想把下午的经历倾吐一番，忽又觉得那样子的抱怨有点像个口吐怨言的小妇人，况且对方的情况自己又不是有多么了解，想想言多有失，便把胸中的怨怼咽了回去。
可是，就在这短暂的沉默之间，对方好像洞悉了个中原委，说道：“好吧，栾先生，如果不方便说就不勉强了。如果我的员工真有什么冒犯你的地方，请先不要放在心上，等查明了，我会处理。这件事，咱们先放一放。”傅莹雪顿了顿，接着把情绪带动起来说，“栾先生，我想，可不可以同您见个面？我们当面聊一聊？你什么时候有空？如果可以，我邀请你来我们野子文化，看看我们公司的情况，了解一下我们的业务能力，以及运作方式。增加一下彼此的了解和信任，然后再谈合作的事宜。”
栾长舟听到傅小姐说的如此诚恳，早已跃跃欲试了。他在头脑中快速的排列自己工作的时间，答道：“周六我有空。”
“好的，如果可以的话，你最好周五就过来，我这边会安排您的食宿。”
“嗯，可以。”
“好，非常期待和您见面，我们周五见。”
放下电话，栾长舟感觉人生打开了一扇崭新的大门，大门另一面春风和煦，鸟语花香。
上一节 （未完，明日续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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