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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妻子半开玩笑半认真对我说:“咱们现在差了三个等级。”
我心里一惊，说:“是的。”我知道这句话的潜台词是说你的腰杆不能再硬了。我只好从沙发上起来，把最舒服的位置让给她。
前几年，单位积房子。那时，我上班没几天，心想这他娘的是个好单位啊，没转正的员工还想着。报上名之后，就没有下文了。后来，我知道房子是按照领导级别来选的，无奈狼多肉少，我等屌丝只能望房兴叹。
去年过春节走亲戚。亲戚问:“上班几年了？”
我说:“快十年了。”
亲戚又问:“现在什么级别啦？”
这句话把我呛住了。我正用筷子夹起一块鸡肉，寻思是放回盘呢，还是涎着脸放到嘴里。还好手一哆嗦，鸡肉掉到了地上。
亲戚说:“哎呦，掉地上就别吃了，不干净。”
我“嗯”了一声，心里偷偷一乐。终于转移了话题。
无奈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亲戚嘴里嚼着一块肉，说:“对了，我刚忘了，你说你现在干到啥级别了啊？”
我硬着头皮说:“我现在没有级别。”
亲戚一听激动了，说:“嗨，也就是说老百姓级别啊。”亲戚说完看着盘里炖好的笨鸡。
我心里五味杂陈，心想明年说啥我也是不来了。丢不起这人。
山东的官本位思想
2
上了班之后，被分到乡镇上。我那时是单身，住在单位宿舍。下了班，没有什么娱乐活动。那时微信还在萌芽里，更没有什么后来的抖音和快手。下了班，只能坐在空空的院子数天上的星星，一颗，两颗，三颗……
单位领导说:“你要练练酒量。”
我说:“我不喝酒。”
领导说:“那你以后怎么跟镇上局里县里的领导打交道。”
我哑口无言。
上班期间，我很少偷懒，那时正赶上农村发放新农保，业务正忙。长期坐着加上很少运动上，身体发了胖，腰椎也不安分，主动突了出来。
有一次，腰椎疼得厉害，正赶上营业厅里满屋子办理业务的客户，无法请假。上厕所的功夫，我去了趟宿舍，自己贴了三大块膏药。然后，挺直腰继续战斗。
后来，单位同事说我，不求上进。
听了，我一惊，吓得我拿出大学未读完的书来看。单位同事还是摇头。我寻思我干活不偷懒、抽空看点书，这还不叫上进吗？我百思不得其解。
后来，阅历深了几年。我才醍醐灌顶，上进就是要逢年过节想着领导，上进就是要时时在领导面前表现自己，上进就是要在酒场上该牺牲的时候要牺牲……在山东，只有当了官才叫上进。
山东的官本位思想
3
在大学，有两个比较要好的同学:一个大款，一个范厨师。单论智商，我感觉我得落他们十条街；但论起情商，我就不行了，因为我基本没有情商。用我日后一个领导对我的诚恳评价:三脚踹不出一个屁。
听了，我没有生气，反而释然，觉得领导嘴里终于吐出了象牙。
毕业十年以后，我们三人进入了不同的阶层。大款成了科级干部，范厨师成了上市集团的董事长。当大款成了李科，当范厨师成了范董，在今天俨然成为了人们眼里的成功人物。
前几年，范厨师在省会运作我去济南的工作。
范厨师问我，想去哪儿？
我说，凭你对我的了解，凭我强悍的写作能力，去编辑个报纸和杂志不成问题。
范厨师通过多方关系，在喝了好几箱茅台酒之后，终于搭上了一家监管机构的领导。
但对方领导伸了三根手指头。
我说，三千块钱吗？
范厨师笑着摇头。
我说，难不成是三万？
范厨师还是摇头。
我说，不会是三十万吧？！不论在当时还是在今天，三十万对我来说都是天文数字。
范厨师不再摇头了。
我说，我去你大爷的。
范厨师说，可惜了我的茅台酒。
这事自然没有了下文。
山东的官本位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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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作为教育大省，每年为国家输送那么多精英人才，为什么发展观念如此落后呢？难道仅仅是因为孔孟之乡吗？单单2019年山东省高考在700分以上的有168人，在600分以上的有24000多人。这些精英人才的持续输出，却没有真正换来山东的思想解放和硬核实力的提高。现实多少有些悲凉，再看看省会济南现在都沦落到几线城市了？简直不忍直视！
最近在读莫言的文章，莫言在一次访谈中说:山东是官本位思想很严重的省份，获了奖有次回家，家里邻居就问:现在多大的官了？我回答，相当于副县长这个级别吧。邻居就说，哎呀，很大的官啦！
这反应的是多么刺骨又多么无奈的现实啊！山东啊山东，希望你快些醒醒！再睡下去，赶不上二路汽车了都！自我们建国以来，产生了不计其数的县长和副县长。可是，有哪个获得了世界性的诺贝尔奖，让中国扬眉吐气呢！
前不久，我去了趟济南。对济南，已完全没有了当初强烈回归的冲动。记得大学毕业那会儿，做梦都想着回济南。感觉只有在济南我才能大显身手发挥自身的价值。每次路过济南，我脑海里总是会蹦出曼德尔施塔姆的诗作《列宁格勒》中的名句:我回到我的城市，熟悉如眼泪，/如静脉，如童年的腮腺炎（北岛译）那时，我做梦都要想为《济南》写一首载入史册的诗歌。后来，这个愿望越来越淡微，就像狂风中的一柱火苗，最后熄灭了。
范董开车带着我在老城和新城里闲逛。十多年了，我们的情谊没有淡。
我说，都十年了，济南也没啥发展。
范董说，快通地铁了。
我说，这叫啥发展啊，咱上大学那会就讨论了。
范董说，也不是没发展，房价都到三万六了。
我一惊，上市集团的董事长就是比厨师的发言水平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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