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英歌h
城市公园西南角,苍松翠柏簇拥着一座纪念碑。三面巨大的花岗岩板合托成塔,擎起象征“三江明珠”的圆球,碑体正面是原国防部某部长题写的“革命烈士永垂不朽”八个遒劲的大字。
这里是喧闹都市中的一块静(净)土。雨水洗尽碑体尘埃,清脆鸟鸣回荡林间,空气中弥散着泥土和花草的芳馨。在蓝天白云衬托下,高高的纪念碑似乎在微微移动。
碑前甬道旁,一棵百年古樟朝纪念碑方向佝偻躯干,恰如那位古稀老人的身姿,他正缓缓地一步一步迈上石阶,又绕过碑体,在那一排浮雕与碑文前伫立,似在凝望,似在沉思,更似与碑下英魂对语,一阵骤起的风拂乱他如雪的鬓发,仿佛是英魂在回应老人的忠诚守望……
许久许久,老人才缓缓地转过身来,踩着自己的身影,一步一步挪下石阶,蹒跚如一片风中的落叶。
老人告诉我,他就住在山脚下。这里是他每日必来的地方。六烈士中有三位曾是老人的初中同学。
坐在古樟树下,这位古稀老人断断续续的追忆,为我串起那位“Pink Boy”的故事,一幅鲜活的面容在我眼前渐渐浮现……
他叫王多祥,我们都爱叫他“Pink Boy”,好像是面粉做的男孩,白白净净。个头和你差不多,脸盘也像你这样圆圆的。他腼腆、文气,像个女孩子。平时不太爱讲话,也不好动,总喜欢一个人静静看书,读的大多是巴金、鲁迅、茅盾的书。他为人谦虚、忠厚,特别乐于助人。记得他的笔记本上抄录了一句格言:“没有信念,情愿不做,有了信念,生死以之。”……
我曾在介绍当地英烈事迹的一本书中见过王多祥的照片,十分俊逸的青年书生模样,尚未脱去少年时代“Pink Boy”的痕迹。一九四九年三月,身为地下党员的他,与另外五位热血青年,被国民党特务逮捕,在狱中坚贞不屈,就在距我们这座城市解放不到一个月前,被国民党残忍地活埋于东门外荒野。
这位“Pink Boy”如果活到今天,该是眼前这位老人的同龄人。脚下的这片土地,曾是他们少年时的校园。那个面如敷粉的英俊少年,也许就曾坐在这棵古樟下,如饥似渴地捧读书籍,吮吸着知识与真理的乳汁,思索着人生的价值与意义,幻想过未来美好的生活。他可曾想到,年方廿五,就为自己的理想而献出了年轻的生命呵!
老人佝偻的背影,如午后的阳光,一点一点移下山。我依然痴痴凝望着小树枝头冒溢的绿珠,还有那桃花染血,鲜活、灿烂,点点粉红,宛若一个又一 个“Pink Boy”的精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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