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以为语文课本是我对文学认知的开始,后来才发现那些都是文学史上的一座座高峰。
文学的伟大之处在于可以把一份离我们时代甚远的故事保存下来,当我们与它在千百年后相会时仍然可以感受的到故事里的至情至性。
《项脊轩志》是作者归有光分两次写成的,前四段写在十八岁那年,记录了和作者奶妈、姐姐在项脊轩的生活以及对亡母的回忆。时光过去十五年后,作者经历娶妻和丧妻之后补写后两段,而后两段就包括那句让我久久难以忘怀的句子: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其实《项脊轩志》整体给人感觉十分平淡,甚至在当年第一眼看见它时觉得节奏过慢,让我觉得昏昏欲睡。
现在想想也是那时只是高中,正是应了那句“少年不知愁滋味”。少年人的感情都是慷慨激昂的就如同八九点钟的太阳锋芒渐盛,哪里会欣赏这种挫尽锋芒后的深情。
现在想想这最后一句,院子里有一颗枇杷树是我妻子辞世那年我亲手种下的,现在呀已经是高大挺拔,枝繁叶茂的能为我遮阴了呢。
常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一颗树从一颗树苗到长大要十年时间,那么作者对亡妻的思念也如同这树的成长延续了十年。十年过去是不是这份思念会淡去呢?我觉得并不会。
在苏轼的《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里写着这样的故事,“十年生死两茫茫”之后妻子在夜梦中回来对妻子的印象仍旧是“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十年之后在梦里的再次遇见依旧是你最美时的模样,时光恬淡、岁月静好只可惜是在梦里呀!
这棵树也是如此与其说树长在项脊轩里不如说长在作者的记忆深处,长在作者的心头。十年以来且在往后余生的每一次都看见、想起都是一次在心头的生根发芽,那是催肤裂骨之痛。相对着还会翻起更深处对祖母、母亲、奶娘的思念。否则他也不会把这两段补在《项脊轩志》的原文之后。
有人会说归有光后面也娶妻纳妾了是不是就是对这份感情不忠。其实在现实中活人总是要向前走的,人不是难以动情的金石木偶只要活着就会找到自己新的牵挂。亡去的人长成那颗亭亭如盖的枇杷树留在心头,活着的人要带着思念和新的牵挂去面对往后风霜雨露。
人活在世间有几个能做到太上忘情。一个人带着对五个人的思念和儿时美好的回忆,若是往后的雨露风霜都由一人来承担也太是残忍了点。
再也没有人敲门问我肚子饿不饿、也没有人问我书读得怎么样了、当初的那个女孩也不会跑到我跟前问我前朝往事又或让我叫她写字,一切已经成为那棵长在心头的枇杷树。
至此语毕,把故事塞回文字里等着下一次的翻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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