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是宁府大老爷寿辰，我便同母亲、大伯母和凤姐姐一起过东府拜寿。
大老爷在郊外修炼多年，今日寿辰也不曾来家。我与母亲他们吃了饭，凤姐姐说要去看望生病的秦姐姐，我也告了母亲，一同前去。
进了房门，悄悄的走到里间房门口。秦姐姐见了，就要站起来，被凤姐姐忙拉住了。那里她们说梯己话，我且四处看看。
走了一圈，见那墙上挂的《海棠春睡图》，并那秦太虚写的“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袭人是酒香”的对联，不觉想起那日在这里睡晌觉，梦到“太虚幻境”的事来。
耳边却听得秦姐姐悠悠的说出一段话:
“这都是我没福。这样人家，公公婆婆当自己女孩儿似的待。婶娘的侄儿虽说年轻，却彼此相敬，从来没有红过脸儿。就是一家子的长辈之中，除了婶子倒不用说了，别人也从没不疼我的，也无不和我好的。这如今得了这个病，把我要强的心，一分也没了。公婆跟前未得孝顺一天；就是婶娘这样疼我，我就有十分孝顺的心，如今也不能够了。我自想着，未必熬的过年去呢。”
我听了这话，只觉如万箭穿心，那眼泪不知不觉就留下来了，想这这秦姐姐如此人儿，怎生的就得了不好的病呢，这样美好的女孩儿要是去了，那还有什么意思。还有秦钟那样的人，要是失去了姐姐，不知道怎样的伤心可怜。
我只怔怔的垂泪，惹得凤姐姐来劝:“宝兄弟，你忒婆婆妈妈的了。他病人不过是这么说，那里就到得这田地了？况且能多大年纪的人，略病一病，就这么想，那么想的，这不是自己倒给自己添病么？”
我一想，这凤姐姐说的倒也是，心里顿觉一宽。便同蓉哥儿过会芳园来了。
会放园中琏、啬诸人都在，不外是猜拳、喝酒、听戏。我便踱步到了天香楼后门，见一群丫头玩着，便停下脚步观看。
不一会儿，凤姐姐也来了，到楼上同太太们听戏去了。只听她们在楼上说说笑笑，戏也点了好几出。至晚上摆上饭来，吃毕，大家才出园子来，到上房坐下，吃了茶，方才告了辞。
此后几日，凤姐姐不时过来看秦姐姐。我记挂秦姐姐病情，也央告了每日跟过来。秦姐姐的病有几日好些，有几日坏些，不单他们心焦，我也在心里暗暗着急，无人处默默垂泪。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