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传奇| 10. 红楼梦幻（下）

贾宝玉传奇| 10. 红楼梦幻（下）

歌毕，还又歌副曲。我听了这半天，感觉甚无趣味，忙止歌姬不必再唱，自觉朦胧恍惚，告辞求卧。仙姑便命撤去残席，送我至一香闺绣阁之中，其间铺陈之盛，乃素未见之物。更可骇者，早有一女子在内，其鲜妍妩媚，有似宝钗；其袅娜风流，则又如玉。我骇然不知何意，忽仙姑道：“尘世中多少富贵之家，那些绿窗风月，绣阁烟霞，皆被淫污纨衿与那些流荡女子悉皆玷辱。更可恨者，自古来多少轻薄浪子，皆以‘好色不淫’为饰，又以“情而不淫’作案。此皆饰非掩丑之语也。好色即淫，知情更淫。是以巫山之会，云雨之欢，皆由既悦其色、复恋其情所致也。吾所爱汝者；乃天下古今第一淫人也。”

我听了，脑中“嗡”一声炸开，唬的忙答道:“仙姑差矣。我因懒于读书，家父母尚每垂训饬，岂敢再冒‘淫’字。况且年纪尚小，不知“淫’字为何物。”

仙姑道：“非也。淫虽一理，意则有别。如世之好淫者，不过悦容貌，喜歌舞，调笑无厌，云雨无休，恨不能尽天下之美女供我片时之趣兴，此皆皮肤淫滥之蠢物耳。如尔则天分中生成一段痴情，吾辈推之为‘意淫’。‘意淫’二字，惟心会而不可言传，可神通而不可语达。汝今独得此二字，在闺阁道得中，固可为良友，然于世道中，未免迂阔怪诡，百口嘲谤，万目睚眦。今既遇令祖宁、荣二公剖腹深嘱，吾不忍君独为我闺阁增光，见弃于世道，是特引前来，醉以灵酒，沁以仙茗，警以妙曲，再将吾妹一人，乳名兼美，字可卿者，许配于汝。今夕良辰，即可成姻。不过令汝领略仙闺幻境风光尚然如此，何况尘世之情景哉？而今以后，万望解释，改悟前情，留意于孔孟之间，委身于经济之道。”说毕，便秘授以云雨之事，于是推我入房，将门掩上自去。

我恍恍惚惚，依警幻所嘱之言，未免有儿女之事，难以尽述。至次日，便柔情缱绻，软语温存，与可卿难解难分。二人因携手出去游玩，忽至一个所在，但见荆榛满地，狼虎成群，迎面一道黑溪阻路，并无桥梁可通。正在犹豫之间，忽见仙姑从后追来，告道：“快休前进，作速回头要紧！”我忙止步问道：“此系何处?”仙姑道：“此即迷津也。深有万丈，遥亘千里，中无舟楫可通，只有一个木筏，乃木居士掌舵，灰侍者撑篱，不受金银之谢，但遇有缘者渡之。尔今偶游至此，如堕落其中，则深负我从前谆谆警戒之语矣。”话犹未了，只听迷津内水响如雷，竟有许多夜叉、海鬼将我拖下去。唬的我汗下如雨，一面失声喊叫：“可卿救我！”吓得袭人辈众丫环们忙上来搂住，叫：“宝玉别怕，我们在这里！”

我吓得汗涔涔直下，耳边听得众人喊我名字，方渐渐回过魂来，便知是梦。只是这梦好生奇怪，又似真一般历历在目。

正是:

一枕幽梦同谁诉，

千古情人独我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