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带

作者: 闽派郎中 | 来源:发表于2019-07-24 00:27 被阅读57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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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衣柜里,有一根领带,皱巴巴的像被扔在地上反复踩几十遍后再刷上一层泥巴,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它挂在那边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要把它扔掉,它就那么待在里面,短的一头打着死结死死地勒着长的那头,不留余地,我倒希望它能真的死了,彻底死了,消失在这世界上,这样就可以让我的衣柜里腾出一点空间,继续把那些该死的东西全都装进去。

面已经泡好了,就放在一张表面被我啃的都快烂掉的桌子上,它是我的文案桌,很大,正对着我前面的电视机,似乎我这间房子的空间是它给的,表面凹凸不平,像一块桔子皮,不,是榴莲皮,上面残留的木屑经常毫不留情地将我的手扎满,刺到骨头里,让我的手也成了一块榴莲皮。

木屐和地面撞击的扣扣声向我靠近,那是我买给她的,地摊货,她总想和我一起去日本旅行,吃生鱼片,看富士山,这一切都是幻想,眼前的这碗红烧牛肉味的泡面已快把我吃吐了,我感觉我的肠子也变成了泡面,一条条地扭转在一起。我真的吐了,吐出了一堆泡面,或者说是我的肠子,我已分不清了,因为我的肚子很痛。这碗泡面过期了,油到拉渣的酱料上早就长满了毛。

“怎么又吃泡面了。”

“别管我。”

“锅里不是煮着饭吗?”

“那是人吃的吗?”

“怎么不是人吃的了。”

我伸手用长长的指甲指向她手里端着的一盘乱七八糟的东西,是她从饭店里的剩食桶里挑出来的,上面还沾满了一堆粘稠状的口水。

“你是想把你手里的那一堆猪食塞到我的胃里,让我和你一样,变成躺在粪堆里的猪吗!”

“神经病。”

你骂谁,我捏起拳头砸向桌面,木屑一下子就扎进了我的肉里,或许有血流出来,但洒满了桌子的泡面味早就把血腥味盖过去了。我蹲下身子,把藏在桌子下的文件盒抓出来,重重的摔在她面前然后抱头哭了起来。

木屐声到了我身边,她放下盘子,张开双手搂住了我的身体,她好像也在哭,我听不清楚,可能是我的哭声比她的还要大声。

“不就是失败一次而已吗?我们可以重来的。”

失败这两个字像是两只魔鬼的利爪,将我的心由里到外一层层撕开,让我的面目变得狰狞,仿佛那两只利爪是我自己的,而心也是我自己撕开的。她感受到了,似乎有点害怕,紧贴着我的双手抖了一下,我以为她会松开,没想到反而抱的更紧,我胸侧的肋骨都发出了喀喀声。

“滚。”

“你凭什么叫我滚!”

“就凭这房子是我买的。”

“滚就滚,谁稀罕你这破房子。”

她放下了手,我衣服上的余温也跟着被带走,木屐声离我远去,在卧室里响了一会儿后,加上了行李箱的底下的滚轮声,随着房门的开闭,越来越模糊,直至消失。

我点了一根烟,白白的烟从冒着火星的烟头出飘出,我吸了一口,这烟就从我的嘴巴冲进了我的脑子里,布满整个脑回路,把所有的神经传导都堵塞了,让我暂时忘掉那该死的记忆。

或许烟都被脑子代谢光了,我又开始想之前的事,那些让我啃烂桌案的事。同时我也开始想她了,是的,她刚刚被我赶走,但我想她了。

我拿起手机,调出了她的号码,但是没有按下拨号键,因为她脚上还穿着木屐,会回来的。这么一想我的心里莫名其妙地舒服多了。

现在屋子很暗,仅有的一盏灯被我关着,因为它也很暗,就算开着也给不了光明,之前她从邻居家借了一把梯子,塞进这狭窄的房间里,四只梯脚一张,瞬间就占据了房间的四个角落,说要换个灯泡,亮一点,这样或许我会好受些。我把梯子摔了,顺便给了她一巴掌,叫她别多管闲事,她很生气,和今天一样,带着行李箱离开了一个人住都太拥挤的地方,但是后来她回来了,所以这次她也会和上次一样。

我坐在沙发上等着她,用手抠着皮革上的洞,大大小小,密密麻麻,像一颗颗没有眼珠子的眼睛,我总觉得它在盯着我,即使没有眼珠子,但洞里似乎有一双黑压压的眼睛总跟着我动,走到哪就跟到哪,然后伸出枯白的手把我拖进去,所以我经常去抠,想把它抠破,这样就不会老是盯着我看。

“该死的,怎么还没回来。”

我走到窗边,往下探了探头,冷风吹到我的脖子上,像是要把我的脖子砍断,让我脖子以上的部位变得冰冷麻木,楼下黑乎乎的看不清,只有几个黑影动来动去,会不会是她?我把身体往上提了一下,窗户的窗栏卡在了我的肚子上,让我横在空中,像一个跷跷板,风一吹,头的一侧就往窗外移得厉害,一块东西从我胸前的口袋滑了出去,我忘记这口袋里装了什么,或许是一块石头,因为过了大概20秒左右,底下传来了石头撞击头盖骨的声音,随后就七七八八地传来了哭声和骂声,不久救护车就把人拉走了,我庆幸不是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肯定,或许是因为楼下的脚步声里没有木屐声吧。

我看了看表,七点了,她该回来煮饭了,对了,锅里还有中午留下来饭,但那是猪食,我要打电话给她,叫她回来重新煮一遍。

我摸遍了身上的口袋,没找到手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算了,反正我的东西经常这样,动不动就不见了,就像我右手的食指,上次我把它砍了下来,因为它乱画押,用布包裹着放在口袋里,上过一次厕所后它就消失了,医生也没办法。

我还是直接去找她吧,她的临时宿舍我知道在哪里,就在那家饭店旁边隔着一条街的那间隐秘的小房间里。

我套上了她给我买的一件黑色大衣,据说是品牌的,我不知道她的钱是从哪来的,或许是从剩饭桶里挑一些比较干净的再卖给那些小饭店吧。

夜里很冷,星星也哆嗦得一闪一闪的,寒风从我的正面吹来,带着前面拐两个弯后一家关东煮的香气,感觉温暖了不少。她每次下班回家后都会带着一碗装着滚的烂透了的白萝卜和弹性好到能在嘴巴里面把牙齿都弹松动的牛丸,她没吃,说喜欢看我吃饭时候的样子。

她还是很好的。

顶着风,我来到了饭店前,很豪华也很气派,不知道她是怎么进这家饭店的,她说她的一个朋友在这边上班,顺带着把她也介绍了进去,我没见过她朋友,不过这里进进出出的人都有些奇怪,搂搂抱抱的,男的时不时捏一下搂着的女人的屁股,然后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红纸给她,那女的也很奇怪,好像很开心,主动地把屁股凑过去,那样子像一只发情的母猪。

算了,我还是赶紧去找她,因为我的肚子饿瘪了。

我来到了房间门口,想听到木屐的声音,但里面传来的却不是这声音,而是像肉体粘在一起,大汗淋漓之后的那种声音,我推开了门,一个胖到两颗乳房都比她身下压着的女的还大的胖子正裸着身子压在她的上面,我觉得她像被压的快喘不过气了,因为她眯着眼,张着嘴,呼吸很急促。

我要救她,旁边正好有一罐啤酒瓶,伸手一抓把他砸倒了,他的脑袋似乎破了,因为我手上破掉的啤酒瓶上沾了粘粘的鲜血,和带着头发的皮层,他可能睡着了,在地上像一只快死的虫子扭转了一会后就一动不动地躺在那边。

“你疯了吗。”

“我想救你。”

“谁要你救,你赶紧走。”

“我饿了,回家煮饭给我吃。”

“你先回去,等下我就回去煮饭给你吃。”

“别太晚。”

我放下了酒瓶,带着满身的血腥味离开了房子,转身的时候,她好像很不开心,两道眼泪从眼睛流到了脚底,把木屐都弄湿了,可能是泡软了,所以在我一步一步远离房间的时候,里面没有传出木屐声,但我觉得她回家后就会开心的。

路上的风还是那么冷,连我身上的这件大衣都被风冻的发僵,可能小偷也被冻的受不了去偷衣服了吧,警车的警笛声一直响个不停,得赶紧回家,不然家里的东西可能会被偷走了。

她没有回来,邻居说她杀人了被警察抓了,要判死刑的,不会回来了。我才不信他们的鬼话,因为杀人的是我,我得想个办法让她回来,这时柜子里的那条皱巴巴的领带引起了我的注意,之前她说过,我带领带的样子最好看,所以只要我带上领带,她一定会回来的。

我装进了柜子,把领带缠在脖子上,为了让领带永远地带着,我用力地将领带的两端往两边拉,它就像一条蛇,把我的脖子越勒越紧,喉结咯嘣一声陷了进去,舌尖渐渐变得冰冷麻木,眼前变得一片黑暗。终于,在气管完全堵住了之后,我停止了呼吸,身体开始冰冷,舌头被喉结挤出了口腔,拉的老长。最终,我成了领带长的那一头,而短的那一头,则是死死勒着我的这条领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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