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错字

作者: 涧底青松 | 来源:发表于2018-09-03 22:13 被阅读6次

    与文字打交道的人,几乎都有挑刺捉虫的癖。看见别人写了错字,非得指出来才罢。我也经常干这事。

    有一年看到一张全国性报纸的头版通栏大标题错了一个字,我用内线电话打到编辑部,估计把那天的当班编辑脸都吓白了吧。

    当兵时,我所在部队在临平有看守油库的分队,后来任务取消部队撤了。营房曾作为集训队的临时用房,我曾被抽去当过排长,队部大门口墙上存在几十年的水泥标语中的一个错字被我纠了出来,队干部盯着这个错字看了许久,自言自语地说:“怎么这么多年没人发现呢?”这样看到错字说出来,并非是为了显示自己水平有多高,而是那个“癖”习惯使然。

    我至今记得小时候写错字被老师红笔打X、办公室接受训话的往事。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学到《草船借箭》那一课,作业中有一个名词解释:不计其数。可能是那时想快点写完作业好出门找村里的小伙伴“斗膝”,我手里的笔开始潦草起来,结果把“没法统计数量”写成“设法统计数量”。

    第二天,我被语文老师拧了耳朵:“你设法统计?想到什么办法了?”我当然想不出什么办法,但后来再也不敢写字马虎了。

    长大了,看的书多了才发现,写字潦草并非一无是处,古人还发明了草书,那字写的一般人都不认识,但并不妨碍这天书一般的狂草成为国宝。比如唐朝的怀素,因为草书写得好看,被后人封为书圣。同在唐朝的张旭,他的草书和李白的诗一起,被皇帝同定为“三绝”之列。

    可能是因为小时候对写字潦草挨批的印象深刻,对草书有点耿耿于怀,我还很认真地去看过好几本草书字帖,对着楷书去辨认。想不到这段无心之用还派上了用场。后来的工作中,在不同的单位,跟着不同的领导,好几个领导写字都龙飞凤舞,自成一派,我认起来毫不费力。单位其他同志往往都要来找我帮忙辨认,也挺好玩的。

    草书是有章法的,看似金蛇狂舞,实则自有定式。但这些章法并非人人懂得,所以,草书也注定只能在一个不大的圈子里流传而孤芳自赏。不信你看那些流传下来的楹联匾额,大部分还是雅俗共赏的行、楷或隶、篆。因为草书的难以辩识,也会造成一些美丽的错误。

    古时候的文章书籍,在造纸术发明后,大部分是靠传抄在纸上成书而存世的。纸寿最多只有千年,而且是指最好的宣纸而言。宋朝的梅尧臣收到欧阳修赠送的两张澄心堂宣纸,写诗说:“蜀笺蠹脆不禁久,剡楮薄慢还可咍”,可见其他的纸保存的时间更短。《永乐大典》、《四库全书》,都是皇帝为了保存前代的书而做的事,其编纂的过程也是抄写的过程。这样一代抄一代,有时就会出现一个问题-―抄错了。所以同样一篇文章、一首诗,经常会有不同的版本。各种校勘本、注解本也经常“打架”,不知道听谁的是好。

    不过,有时无意抄写的错误,也会让后人将错就错,把错误当正稿流传下去,因为,错误比原文更优美。

    比如唐朝著名诗人王之焕,人称绝句圣手,他如此有才,作品却只留下6首诗,想来是为他抄诗的人太少了。就是这抄下来保存的6首诗,还有因为抄写错误而引发争议的。他的《凉州词》“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是名句,有人考证原句应当是“黄沙直上白云间”更符合当地当时大漠黄沙、风卷残云的地理,“沙”与“河”,草书写起来真容易弄错,不过后人看来是不打算改了。

    李白的那首名篇《静夜思》起句“床前明月光”,人们争论最多的是“床”字作何解,有的认为是井栏,有的认为是马扎,有的认为就是睡床。但有很早的版本是作“床前看月光”,因为有了第一句的“看”,才有了下一句的“疑”。“看”与“明”,草书写起来也有几分相像。但今天人们选择性忽视这个争议,显然是认为“明月光”更符合全诗的意境。

    还有一首写咱们杭州的诗,知名度也很高,就是写“山外青山楼外楼”的《题临安邸》,他的作者一般都认为是林升,但也有人提出作者的名字应当叫“林外”,历史上这两个都确有其人。“升”与“外”的争论,一看就知道又是草书惹的祸。

    当然,美丽的错误不会太多,字写草体而不规范的,闹笑话的却很多,比如近来网上流传的把“山东博物院”看成“心系情妇馆”,把“西安”看成“面皮”等,看来,很多地方并不适合用草书。而作为日常要求,我们努力写工整字,少写错字,才是正道。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那些错字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jcqwwf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