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开始回顾这个世界的时候,无论是皮埃尔,安德烈,娜塔沙,玛丽亚,尼古拉,索尼娅,还是瓦西里,鲍里斯,老公爵,拿破仑,亚历山大,库图佐夫以及所有露面的人,总觉得他们缺乏足够的魅力。我之所以略有不满,并非集中在人物刻画方面,而是他们心理活动所展现出来的人的进程缺乏前进的趋向,确如屠格涅夫所言,所有的人,总是好像在原地打转。尤其令我不满或是困惑的在于,所有具有前进趋向的人,比如皮埃尔,安德烈,娜塔沙,玛丽亚,尼古拉,他们前后变化的动因总令我感觉到莫名的跳跃,经常性的,在我提及的那些人当中普通存在的感觉是——他一直困惑,来来回回,似乎毫无办法,但几乎是突然之间,他否定了一种他笃信的观念,他拥有了一种新的观念,但两个观念之间总觉得缺乏——或是不够详尽——必要的联络。这一点在皮埃尔和娜塔沙身上给我的感受更加的明显,以致于我不得不去想,或许娜塔沙更多的不过是一种托翁所希望着的理想的象征,我努力在搜寻着娜塔沙的每一次变化,试图找到她变化的原因,或许我感觉我找到了一些,但坦率的说,我总觉得那是不够的。比如,我始终在想,她是因为什么忽然一下子就笃定地爱上的安德烈,又是因为什么一下子又爱上了那个叫阿纳托利的家伙,她是在什么时候,又是因为什么又爱上了皮埃尔,而且还能够那样的幸福?她幸福的依靠是什么?她人生的目标是什么?她是怎么具有了这样的目标,又是怎么在内心里完善着她的目标?一切都是不清楚的。皮埃尔也具有类似的感觉。托翁说,回顾过去,他最不满意的便是《战争与和平》,他将其斥为哗众取宠的小丑。由此,我们能看出,老人对自己,对生活,对艺术真诚到何种可敬的程度。
当然,《战争与和平》还是给我留下了不少待解的疑问,我相信那更多是出于我见识的寡陋。疑问主要体现在托翁的历史观中。我愿意相信,这些苦恼的未解的疑虑恰可作为能与我最钦敬的老人继续交流的恩赐。回顾这部伟大的作品,回顾我在这伟大的世界里所走过的旅途,我愿意用我笔记中的一段话作为我与她的惜别——
“一部作品之所以被称之为伟大,其中一个方面,绝不在于作品内的人物具有何等伟大的品性或是伟大的象征,恰恰相反,他更应具有一般的普遍的特质,它不会只是令我们冲着遥不可及的崇高的彼岸雀跃,而更应是瞧着自己可能的境遇哭泣,简单的说,他看上去更像是我自己,对我来说,就越具有伟大的品性。”
“承认没有善恶标准的伟大,不过是承认其微不足道和无限的渺小罢了。哪儿没有淳朴、善良和真实,那儿就没有伟大。”
因此,《战争与和平》与其被称之为伟大的巨著,实是不若称之为是一部有关善良,有关真实,有关淳朴的笔记。致真诚、善良的老人,致所有的真诚与善良。
要真诚,不要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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