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心疼砖头。
这狗啊,漂亮,又温柔又乖。常趴在那,头放在爪子上,两只大眼睛安静地追着看我。
她的窝就在海棠树那边,下屋前边。附近种了波斯菊。上面扯了遮阳布。
昨天,快中午了,忽然发现她出血。腿上,尾巴上,地上都有。一下想起听人说过,狗拉血会死……
忙不迭问好友,看医生。她竟然是生理期 。
这狗!
——从没听说过狗狗有生理期。悬着的心刚放下,可又开始心疼她——
不敢撒开她让她去恋爱。小镇上有狗贩子,还有狗肉馆。我一个女人,又不能领着她满大街找男伴。
开始憎恶人的可恶之处。我也可恶。养了她,却圈禁她,剥夺她。
恋爱,多美好的事……
砖头三岁。
2、
蜘蛛有十条腿。
年年夏秋之际,院子里就开始有蜘蛛结网。大大小小的网,结在篱笆,树枝,菜蔬之间。一个不小心,就兜头兜脸粘过来。
今年,第一次看到蜘蛛,是在屋檐下。它,肥大的个头,灰色,整个看起来毛茸茸。在早晨的太阳下,正爬在一根闪闪发亮的蛛丝上。迅速而敏捷。
仰着头,一直看它。
第二次看见,是在榆树枝条和木板之间。它圆滚滚的肚子饱满极了,要大出头部很多倍。
先是远远看它。只看到八条腿。
禁不住凑近。大约尺多距离时,它突然抱成一团,从半空里“啪”地一声迅速坠地。它感受到了威胁,以为我是敌人。
以为它死掉了,用小棍子轻轻戳它。它忽然打开,顺着一根看不见蛛丝快速爬回蛛网。横穿之后,爬向木板之间的缝隙。速度绝对惊人。
小东西十条腿。
它竭力钻进木板缝隙的样子,让我不自觉笑。它像个胆小孩子。
二,四,五对腿粗壮,用于爬行。一,三对短而纤细,尤其第一对,生在头部两侧,不近距离根本看不到,多用来捕捉抱食猎物。
第三次见它仍是在园子里。小小的一只,盘踞在小小的网中央。它不如大蜘蛛警觉,没有逃。
它也十条腿。
还观察到蜘蛛从后面吐丝。一次要吐丝五六根之多,吐出之后再合成一股织网。
这小东西居然这么多秘密——
3、
菖蒲叶子接二连三地黄掉,腐烂或干枯。
出门回来,看到陶钵里土干得裂纹,它一些叶子已经开始变黄。
浇水,搬到窗台。
仍是黄叶,仍是有叶子腐烂或干枯。
上网查找。才知道它喜水,但叶子上绝不可以有水珠。
我犯了大忌。每次浇水都要浇到叶子上。这大咧咧的人啊——
搬回桌子上,每天剪黄叶子,烂叶子。每次剪完,都满手香。有时禁不住凑到它跟前闻嗅。这草的味道好闻,养心养神。怪不得被选做书房四清供之一。
昨天,竟然在叶子里剪出一只蜗牛,米粒样大。粘在指尖看它身上细细的纹路。它不动不摇。
4、
感谢琳子,忽然让我喜欢上画画。
一只笔,一张纸。就是这么简单的世界。除了吃饭睡觉去厕所,一个人可以一天伏在上面。
世界不在了。
我所在的地方又空又静。只有风徐徐地吹。我是一瓣花瓣,一朵云,一只羽毛。
有时,一天画十个小时。
5、
梦里,下雪了。
雪花真大。鹅毛般,纷纷扬扬,纷纷扬扬落,落啊落。漫天都是雪花,满世界都是雪花——
雪中有灯光。柔和的,温暖的,明亮的,微红的光,在雪后面照射。一片红润的白。清亮而动人。
世界如此之近。
似乎是个大宅院,似乎有个美丽女子在廊柱下,似乎她在仰头看雪。我在不知名的地方看她。
我是忽然一回头的功夫看见下雪,看见门,看见灯光,看见她。
我可以看见所有。
第一次梦到雪。
6、
这段时间休息调整。
很多问题不爱向深了想。我懒惰着。
《一个人的旅行》,短短的一篇文,都不知什么时候能写完。不写小说已经很久。手边还有两个滑稽人物可写。但就是不想动笔,只絮叨这些七零八碎不过脑子的文字。
我散漫惯了。
7、
这个夏季多雨。
很多时候,坐在屋子里听檐雨滴滴答答落。清寂而繁密。
屋檐忽然就矮了,似乎就在我的眉心那儿蜷着。雨都落到心里。世界也矮了,薄薄的铺在窗前。陈旧,又有些破碎,笼着一层烟雾。
还有那些风,也不停歇。
昨夜里一场大风雨,噼里啪啦雷霆万钧,好有阵势。我以为,会把我的屋子吹走。睡梦里,似乎感觉到已经飘飘摇摇在飞……
那么大的风啊,怒吼着,踢踏着,也摧毁撕扯着。隆隆隆隆响。
——不安定,是毁灭,也是新生。
我期待安定,也期待毁灭。
每年夏季,都期望有一场这样的雨。它涤荡起来毫不留情,推翻,打破,重新建立。真是过瘾。
无论灵魂和世界,都该有这样一次洗礼。尘回到尘,土回到土。
海棠被吹折了最上头的一根枝,波斯菊匍匐在地,玉米被吹倒好大一片。榆树下一段篱笆也倒了,湿漉漉地黑着,倾斜着。就连贴在地皮上的生菜,也被肆虐得七扭八歪。
我没心疼。
世界不依然好好的么,一派大雨过后的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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