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小县城里一家装修公司的老板,当年因为成绩不好,没考上好的乡中,去了那个东方红中学,一个被笑称,农中农中,懒汉集中的学校。父亲急迫着让我跟他学木匠手艺,学会了好跟他一起去建筑站里打工挣钱。开始一年好几千,后来变成了好几万。再然后,我瞅准了机会,瞒着父亲自个接了个活,干起来承包的装修活计。一干就是几十年。现在的我,拥有自己的公司,规模不大,十来个员工,年产值七八百万,除掉各项开支,账面上每年还能摸个大几十万,只可惜只是停留在账面上,更多的都是应收账款。我人到中年,挺着个圆圆的肚子,每晚都出入在小城的各类酒店,或者娱乐场所,忙着各种应酬,忙得有点焦头烂额。
是夜,站在阳台上,望着一片片楼宇,有点像雨后春笋般竖起来。我掐灭了手中的烟蒂,咬了咬牙,决定再高薪收纳两名高级设计师,后面排队等着几个大活呢,正需要大干一场。想到这里,我欣慰的摸摸圆滚滚的肚子,聊以自慰。突然感觉一阵头晕,不懂是刚才酒多了,还是这几天血压不正常,怀着丝丝担忧,赶紧进屋休息了。
这是平行世界里的我,如果当年我遇不到那位成就我的老师,上文的我就是我经过几十年奋斗以后的样子,一个虽然百分的努力,却还苦苦挣扎在社会底层,身体还拼出了很多隐患的我。
事情得从我的小学讲起。我的小学叫五港小学,就是办在五港口村的一所小学,可能是当年人民公社里最简陋的小学。用现在的话讲,单轨五个班,在我们五年级的时候变成了六个班,有了六年级。也正是这样的改革给了我机会。其实,在当时不甚了解学习的目的,没人跟你讲,自己也没有这么高的悟性。只记得父母亲嘱咐我,要遵章守纪,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印象里有两次比较深刻的记忆,一次是因为放学路上,隔河的两队“人马”扔泥块大战,因为“子弹”有限,进而发展到采摘路边大田里的棉花骨朵,作为“子弹”的囧事。结果是校长把家长请到学校,给受损农户赔偿、赔礼和道歉。看着母亲畏畏缩缩从手帕里掏出五角钱的场景,我悔恨交加,至今记忆犹新。印象里母亲没有打骂我,可能是她已经看到我意识到了错误。
还有一次,我跟村里的一群孩子一起“追剧”《霍元甲》,没做作业,没做晚饭,就偷偷溜到隔壁村,唯一有电视机的村长家里,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不再管蚊虫和汗臭,挤满了一屋子的人,看的还津津有味。这时候,母亲不合时宜的拿着一根小扁担,站到了村长的院子里,我立马机灵的穿过层层人缝,乖乖地从后门溜回去了,母亲扑了个空,回来看我在认真的做作业也就没在为难我。
除此之外,没有啥印象像现在的家长一样,管束和教育自己的孩子,基本上都是顺其自然,自由生长模式。但是,这里有一位从三年级一直带我们到五年级的陆老师,他是个严加管教的特例。他每天晨读后就是班会,检查和督促同学们举手检举昨日今晨的异常事项,然后就是一群犯了错误的同学排成队,站在黑板前,老师恨铁不成钢的挨个扇后脑勺,一个一个扇,边扇嘴里还嘟哝着,很解恨的样子。然后被责令站到侧面和后面的墙壁去,面壁思过,一整天就这样站着。可惜“严师”未出高徒,除了恐惧,我依旧成绩平平。不过有一点让我喜欢的是,那个陆老师会讲故事,就是让你津津有味的历史故事,印象最深的是那段三国演义中曹操行刺董卓的哪一段,绘声绘色,回味无穷。这可能是我唯一喜欢他语文课的理由。
就在五年级快要结束的时候,陆老师既然病了。来接管我们的是从县城镇上小学调过来的一对夫妻,季老师和陶老师。陶老师一脸和蔼,任教导主任,教我们数学。而那个季老师就不同了,一对三角眼,尤其是用眼睛瞪着你的时候,让你不寒而栗,她教我们语文。
自从这对夫妻老师来了以后,学校变得更像一所学校了。用现在的语言来表述,就是变得更规范了,更人性化了,更有激情了。可惜的是,我们这群野惯了的孩子,除了几个女生成绩好一些,男生就没有成绩突出的了。记得那时乡里组织数学竞赛,班上竟然派不出男生参加,这时候矮子里面拔长的,我也既然获得了机会去参加了这样的数学竞赛。虽然没有名次,但是这样的机会让我逐渐有了自信。
那时候,学生午睡都是趴在课桌上的,不记得啥原因,那天我没睡,一个人在那里做着各种小动作,被“三角眼”巡逻的时候逮个正着,被请到了办公室,促膝长谈。季老师的谈话了用到了两句名言,她知道我无法理解,她用最最粗俗易懂的方式讲给我听,而我也听进去了。
她说,你旁边坐的都是很皮很野、不爱学习的孩子。而你是这群男孩子里唯一稍微好一些的,有点天资的孩子,希望你要做到,出淤泥而不染,将来考上好的乡中,你的未来可期。她看我听不太懂,就用黑黑的河泥和洁白的莲藕来笔划给我听,让我做那洁白的莲藕,把黑黑的淤泥转化成肥料,让自己开花结果。
她还说,你要有目标,有志向,你这么大的脑袋,绝对的聪明,你要做到“鹤立鸡群”。当时的我觉得,这个成语比较好理解。于是从那天起,我立志做那段洁白的莲藕,做那只鹤立的鹤。
她还给了我机会,做组长,做课代表,放学后留下来,让我给同学们批改作业……通过这个过程让我掌握所有的知识要点,让我增添了自信,让我的学业产生了质的飞跃。
后来,我奇迹般的考上了目标的乡中,开启了改变我祖辈的生活环境的第一步。让我在人生轨迹的岔口,走向了文首那平行世界的另外一端,一个全新的世界。
之后的事,我一步一个脚印。先是县城的省重点高中,然后是省城的大学,再后来进了地级市第一家上市公司,又获得了少有的几个在职研究生入学资格。在我三十岁的时候,我已经拥有了“机械设计”和“工业企业管理”两个专业。后面的十二年,我四任公司的高管或职业经理人。经历了上市公司、合资企业、私营企业,再到上市公司的从业过程。至2017年年底,我辞职创办了我自己的企业,算是为了奋斗自己的理想。至今已满五整年,企业规模不大,年产值虽达千万级,但利润率不高,受限于国内市场的三角债魔圈,也受疫情的不停侵扰,跌跌爬爬,坚强的活着。
是夜,站在阳台上,望着一片片楼宇,雨后春笋般展现在眼前。我双手抱着,抚着下巴,我在思考,真实世界里的我和平行世界里的我到底有啥区别?这么多年,这么辛苦,难道还是跟那个平行世界里的我一样……我陷入了沉思。
相信有付出就有回报,坚信自己选择,坚信自己走的路。其实平行世界里有无数个我,你的每一次选择,就有一个平行的我。不管如何,关于我的开始和结局都是一样的,而不同的就是这两个点之间的连线,就是真正属于自我的这个生命的过程。在这个过程里,你是否是你自主的选择,不懈努力之后,实现自己目标的过程。如果是,那这个过程就值得欣慰、值得骄傲和值得欣赏。我想,现在的我,就是目标里的我。
理清了这个理,就不再纠结我是哪个我了。在这个教师节来临之际,我又想起了曾经改变我人生,给了我自信,让我实现自我过程的你们。几年前,我专程去看望过,未曾遇到陶老师,见到了我日夜都想感恩的季老师。他们住在小县城大同街的老旧居民楼里,极简的生活模式。客厅里摆放的就是那种最简陋的木方桌,我跟季老师端坐在桌子的两边,再次促膝长谈。那种时光荏苒的惋惜,那种如母子般亲切的感觉,那种几十年后重见的欣慰,既然忘记了说声谢谢,感谢老师当年的用心良苦。真的是大恩不言谢,我也就只能这样自嘲了。
一晃又是几年,你们可还安好,今年教师节,我还想来看看你们……
【结束语】
人一生轨迹,连着起点和终点。这一路上有很多贵人和导师,在你关键的时候,给你加把劲,给你明个事理,给你指个方向……在教师节来临之际,借小文一篇,祝曾经给我关怀、帮助和指点过的师长们,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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