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能寐,烦闷之间,披衣而起,到外面的破抽屉里,摸摸索索的寻上一根已经发霉变质的烟,就着炉火点燃,吸上一口,呛得我喘不过气来。
这烟的确是难抽的紧,不仅仅是它的劣,更在于它的真。我本是从不吸的,这烟在这里似乎也躲了五六年的光景,以等待喜欢它的唇。然而终究不能如它所愿,倘不是我一时心血来潮,以厌恶的心去寻找罪恶的灵,也许它会一直静静的躺在那里,十年,二十年,直至腐朽烂掉,化为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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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点燃的烟,我是不会掐灭的,更不会任由它肆意妄为,灼到我的手,既然有它的宿命,倒不如扔进炉火里,尽情的燃烧,方显出它的价值,早晚便是如此,与其任人凌辱,倒不如轰轰烈烈 。
炉火也跟着旺了起来,旺起来的火也使我感到一丝温暖,似乎有了一点笑容,但我看不到,没有镜子,天又黑,唯有的那点感觉,又不是十分的明确。此时的我,有些麻木,更有些发昏,也许连这烟都不是我所想,更不是我所要吧?倘若有灵魂的话,我更倾信于它的所为了。或者那飞溅的火星,正是这灵魂的载体,似乎又心有不甘,飘在半空,顺着门缝,钻了出去。
我跟着来到院子里,那火星早已不知所踪,只有暗黑的天空下,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了春的暖,却充斥着夜的寒。不远处,乌老鸦的聒噪,划破了夜的幕,撕裂了本就不完整的几片云,四散开来,飞向地面,砸在身上。我猛的一惊,正要掸一掸身上的尘埃,却被一阵疾风吹走,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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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恨起这乌老鸦来,倘不是它的叫,也许我依然麻木昏沉,或者沉浸在梦里,哪怕本就是虚无缥缈,至少我能看到那一刻,人世间的单纯,也有了心灵的慰藉。这仅有的一点满足,竟然被一讨人嫌的鸟吵醒,我便十分的不平,从脚下摸出几头发粘的泥块,顺着厌恶的余音,恶狠狠扔去,似乎飘下几片树叶。
那鸟并没有离去,不过停止了它的嚎,我正暗自庆幸,看了看满身污泥的手,总算不枉我一番心血。却有些怅然若失,发现这夜的静,未必就是我的静,倒是那鸟嚎的静了,不知怎的,我便有些后怕起来,闯了大祸一般。
而这鸟似乎也感觉到我的惊慌,不知从何处窜出来,绕着我飞了几圈,又忽的窜到我头上,啄走几棵发丝 ,落在墙上,得意的笑着,虽然那笑声是如此的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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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它不是在笑我的疼,因为那几根头发本就无关痛痒,它是笑我的无能和懦弱,是一种发自肺腑的嘲笑。站在墙上,操着我不懂的鸟语,它总是高人一等;我对它的忍让,加之它的非人,总要保护一番,没办法,惹不起。甚至平日里,跑到院子里和家禽们争抢粮食,我也得低声下气的讨个好:鸡鸭们,给个面子,让鸟先来!鸟们便趾高气昂起来:滚!快滚!让我先吃!你们这群软骨头!
鸡鸭们尚且不敢与之争论,何况是我?唯一能做的,也学鸡鸭们,做个软骨头,让这高傲的鸟儿来啄我的头发,来嘲笑我的惊慌了。我又庆幸于我的笨,只不过打下几片树叶而已,况且未必就是鸟儿的树。
虽然没有入睡,但我的精神愈加的充沛,头脑更加的清醒。我也更加的明白了做人的道理,这个夜,真的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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