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奥汀
“很久很久以前啊，”桂姨把空菜篮放在脚边，与劳弛一同坐在湖边草坪上的木制长椅上，“我们眼前这片湖底下住着一个巨大又丑陋的怪物，附近深山里有一个村庄，有一个年轻人被安排在湖边看守这个怪物。以防怪物觉醒，出来作怪祸害村庄里的人。”
“这故事怎么感觉像是狼来了的故事啊？”劳弛听着听着，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从脑袋里冒出来。
“不是不是，”桂姨望着平静的湖面摆摆手，“这个年轻人呢，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守在这湖边，时间流逝，年轻人一转眼已经三十多岁了。他开始动摇了，他开始怀疑村里的长老们所说的怪物是否存在。他越质疑村里的人就越是劝他坚持住，村里的人甚至给他在湖边盖了一栋木屋。”
“然后呢？”劳弛忍不住追问道，实在好奇这个故事的
“他很沮丧，同时也很迷茫。你想想让你这守十多年，你会忍得住吗？”桂姨转过身来问道。
“我估计不行。”寒气侵入裸露在外的脖颈下，惹得劳弛忍不住缩紧肩膀。
“所以那个年轻人半夜逃离了这片湖，”桂姨停顿了一下，吞了吞口水继续说道，“第二天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村口，身上的衣服都破破烂烂的。让他更加惊恐的是，村庄到处冒着黑烟一片狼藉，村民们的尸体随处可见。他唯一能想起来的就是昨晚在村里的老房子里收拾好行囊，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就感觉脑袋一阵眩晕，随后就倒在床榻边上了。”
“什么！？”劳弛一时出神，没想到故事这么快就结束了，仔细回想了一遍后面半段的故事。
桂姨自豪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反应。
“噢…”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那个男人就是怪物啊？是这样的吗？”
“没错！”桂姨拍了拍大腿，起身，“走吧，我们去菜园摘点菜。”
深山寒气彻骨，和以往劳弛在城里感受到的寒冷不同，这种尖锐的冷气就像毒气一样，从你吸入肺部开始，它就会渗入你的血液，从头到尾。让人忍不住哆嗦。
回来后，他立刻跑进充斥着暖气的房子里。桂姨慢悠悠地走着。
劳弛坐在床尾痴痴地望着彩电，从打开电视开始，心里就总感觉少了什么。
天色暗淡后周遭陷入一种混沌的寂静中，越过电视机上方，就能看到那座看着让人慎得慌的精神病疗养院。
这种感觉太不一样了。城里这个点总是很热闹，窗外到处灯火阑珊车流不息，那些掺杂着各种声音的噪音曾一度让他感到厌恶，现在他却有些怀念。
“嘿，”黎蓉站在门口，身体斜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胸，“我站这有一会了，你在想什么呢？”
劳弛耸了耸肩膀，没有回答。
“我看得出你有点不开心，”黎蓉走到他身边，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不公平，很抱歉你不得不和我一起陷入这样的境况。”
“为什么我们非要待在这？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去任何地方，没必要非得待在这个鬼地方。”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就是在你强撑着的时候，突然有人看出你的委屈，于是你就坚持不住的将情绪流露出来。
“这是我的工作，这也是在我能力范围内能给你提供的最好的环境，”黎蓉心疼地抹着劳弛湿润的眼角，“如果你不喜欢，开学后，你可以选择住宿舍。高中的宿舍可不比初中的差。”
“我还是很想家…”
“这就是你的家。”
这是他在新家吃的第一顿晚饭，清冷的氛围在三人的沉默间缓缓散开。
他偶尔看她们俩一眼，黎蓉神情严肃，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桂姨黄浊的眼珠不停地在盛满冒着热气的菜上和自己碗里的饭上来回转动，默默地吃着饭。
“你们平时吃饭都是这样的吗？”他忍不住看向他母亲问道，“像不聊天，不说笑，我以为你们大人吃饭的时候是最热闹的，像城里的餐馆里的大人们一样闹闹哄哄的。”
黎蓉和桂姨相视一笑。
“有时候我们会聊很多东西，”黎蓉收回还没有夹到菜的手，快速吞下嘴里的饭，“有时候我们会安静的吃晚饭，怎么说呢，我们长年生活在一起，不像许久未见的老朋友那样热情客套。我们比较随意，对吧！”
“是的，”桂姨点点头，看向劳弛，“这是你到来的第一天，你感觉怎么样？”
“就那样，安静，冷，风一吹就感觉有点凄凉。”他如实回答道。
黎蓉在一旁听了差点把饭喷出来了。
“我并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只是，”黎蓉整理表情解释道，“像我们这么大的人说凄凉倒挺正常，你年纪轻轻的小孩说凄凉就感觉很突兀。”
“我希望你能尽快从这里找到你认为美好和难得的地方。”桂姨搭话道。
“也许我应该叫我下面那些年轻的护士下班后来找你玩玩，这样你就不会感觉太无聊。”黎蓉说，“反正她们平时下班后也在院里闲得没事做。”
“我挺好的，不用谁陪。”劳弛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其实还是有点期待的，毕竟，十五的小孩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是对年纪相仿的异性最容易紧张的年纪。
“对了，你在学校的时候有女朋友吗？”黎蓉饶有兴趣地问道。
“不，我没有。”他毫不犹豫地回答。
“有喜欢的吗？”
“没有，你老问这个干嘛啊。”劳弛不悦的反问道。
“这里的春天会漂亮，”桂姨转换话题道，“到处生机勃勃，清新的空气里掺杂着湿润的泥土的味道，凉爽的微风穿过层层交叠的绿叶，像清澈的湖水般向你流淌而来，白天你可能会喜欢坐在树底下的椅子上看书，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你可能会忍不住提起手电，沿着小溪一路走到湖边，但你最好不要学会抽烟，因为如果坐在那抽一根的话就太惬意了。”
劳弛仔细的听桂姨娓娓道来，入迷得仿佛已经置身其中了般。他突然发现桂姨描述的不管是故事还是是画面都会让他很轻易地陷入其中，他有些期待能在桂姨这听到更多有意思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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