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可以和自己独处的人,所以我自认为并不会因孤独困扰。这一想法成立的逻辑是我总闲不下来,即使独处,也能找到一堆事情做,所以无暇细细品味孤独。
在学院的大会小会上,各类科研培训的相关课程里,loneliness(孤独)是出现频率最高的词之一。前不久,Managing Your Mental Health during Your PhD (直译:读博期间的心理健康管理)刚出版,学院就给我们发了链接。综合种种信息,大致的意思是:读博是一个人的征程,孤独将常伴左右,务必注意心理保健。
这周我参加了一个课程,名为how to manage your supervisor(如何管理你的导师)。课堂上,90%的学生都是留学生。大家分享自己或朋友的读博初体验后,我才意识到,孤独其实不止是一种心理感受,它会出没于生活的点滴里。
比如,在国内,如果半个月不出门,我顶多觉得憋得发慌。但在南安,如果半月不出门,我会有还在国内的错觉。因为和这个城市的物理联系一旦断开,心理的连接也会随之断开,即使我每天都会收到学校和学院的邮件,并且不时参加学校的在线讲座。
加之博士生的学习特性,即至少一周五天,每天8小时左右的自学,要么在实验室,要么在图书馆,要么在租住的公寓里。这就意味着,读博期间的大部分时间,我们都处于与这座城市断开连接的状态,物理上和心理上的。
而对于刚切断了与自己国家的物理连接的留学生而言,在新的环境寻找归属感类似于一种求生本能。于是,不得不自我隔绝的学习状态和建立新的心理连接的需求之间被一整片荒原隔开,而孤独在此自居领主。
不过,这一类的孤独是显性的。慢慢熟悉了这座城市,结交了一些朋友之后,荒原会逐渐缩小。
在新一季的《脱口秀大会》,鲁豫评价鸟鸟是显性社恐,而很多人其实是隐性社恐,即表面社牛,内心社恐型人格。表里反差越大,心理疾病的风险也会相应增加。
隐性孤独和隐性社恐雷同,即越与人相交,越孤独。
昨晚听了一节关于通过大脑训练思维的课程,主讲人一位是脑科专家,另一位是心理医生,但两人都信奉佛教。开讲前,他们引用了一句话来描述人际关系,“Hell is other people.”(他人即地狱。)
课程“如何管理导师“里分析的四个案例恰巧阐释了这句话。
课程老师分享了一张描述博士生和博士生导师的关系的图片——结婚照。虽然有些夸张,但却也是事实,因为这段关系里最重要的也是commitment(承诺和投入)。而和婚姻关系不一样的是,博导和博士生地位不对等。加之,博导和学生来自世界各地,语言和文化的差异增加了关系维系的难度。
在博士学习初始阶段,博导于博士生不止是学科领域的专家,还是初在异国的精神支柱。我注意到其他国家的留学生抱怨导师的情况相对多一点。据我个人经历,原因在于他们会直接要求,所以当所得非所求,就会有不满。在中国,师生之间,学生很少会直接向老师要求什么,所以某种程度上避免了此类的问题。但因此也会遇到诸如“距离感”是问题。
当然,博导和博士生是双向关系,而且,至少在刚开始的时候,作为“权力的一方“,博导决定了这段关系的走向。所以,如果博士生和导师之间交流出现问题,对于博士生而言,需要承受的是学业和精神的双重焦虑。倘如不能妥善处理,学业上的无援感和精神上的迷失感会滋生隐性孤独,并加剧显性孤独。
其实,孤独并不受地域或人群分类的限制。也就是说,孤独不挑人,任何人都可能因其困扰,显性的和隐性的。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关于孤独的电影、书籍、歌曲等。当然,也有不少积极的声音在告诉我们,要学会享受孤独,学会在孤独中成长。但,孤独可以转化为正能量的前提是,它必须在个人身心可承受的范围内。
至于如何排解孤独,这个上千年的哲学问题,已远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不过,我觉得村上春树的一句话可能会有所帮助,即“看海看久了想见人,见人见多了想看海。”换言之,当显性孤独超出了个人的承受范围,就主动积极地与人建立联系;当隐性孤独滋生蔓延,“雪藏”一段时间,慢慢治愈“他人即地狱”造成的心理创伤。不过,这句话并不是教我们把问题推卸在别人身上,毕竟,在别人眼里,我们即“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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