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的日暮时分,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鸟儿已经归巢,虫儿也不再鸣叫。
我和顾江河坐在他酒吧后院的樱花树下,他指间夹着一支未燃尽的香烟。
“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不坏。”他笑笑,眼睛深的看不清。
现在的他已经三十五岁了,成熟稳重,谦和恭逊。他已经学会该如何得体穿着,该如何洗衣做饭,该如何待人接物。
灯盏柔柔的发出一些光亮,恰好落在他的身上,影子被拉得有些绵长。
樱花三旬樱花落了几朵,又开了几回。
我想数不清的夜晚,他就这样静静的坐在樱花树下。
我第一次见他,是在他开的酒吧里,那时我们都还是二十多岁的年纪。酒吧的名字还不叫 三旬樱花,原来具体叫什么,也许时间久了,我也记不清了。
顾江河是那种很少见的男生,我不知道这样说合不合适,他像那种,当我看到星辰和大海这样的字眼想到的男生。
虽是酒吧老板,却不沾酒水,不喜烟尘。
那时,我像大多数年轻人一样喜欢去他的酒吧寻求灵魂的归属。结识了他和一些朋友,现在时而还保持着联系。
后来,他爱上了一个姑娘,不久便结婚了。
那个姑娘叫骆樱。
一个安静羞涩的姑娘,笑起来眼睛弯弯的。
骆樱第一次去酒吧的时候,不好意思地问顾江河有没有胡萝卜汁,她不喝酒。
顾江河鬼使神差的点了头,后来有次和他聊天才知道,其实胡萝卜汁是他后来去便利店买的。从此以后,他的酒吧里总是备着几根胡萝卜和几个番茄。
每次骆樱来的时候,习惯坐在酒吧的一角。而顾江河也会用新鲜的番茄和胡萝卜为她现榨一杯番茄胡萝卜汁。
顾江河和骆樱有时候说说话,有时一句话也不说,即使这样 ,也好像认识已经很久很久了。
我曾经问骆樱,觉得顾江河这人怎么样。
她说,他就像一个在黑夜里大雪纷飞的人。我疑惑地摇摇头,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当我将我和顾江河提起这次我和骆樱的对话时,我看见顾江河的眼中闪过一种难以言说的东西,然后笑了。
后来,他们结婚了。
过了四年幸福的生活。
再后来,骆樱死了,死于骨癌。
樱花三旬我递给了顾江河一支烟,点了火。
这些年,他一个人过得愈发清冷了。酒吧日落营业,日出关门。
在骆樱死后,他改了酒吧的名字,三旬樱花,然后在后院种了成片的樱花树,三月的时候总是落樱缤纷。
“一个人过一辈子吗。”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沉默了一会,声音很平静,“当时我看见她的第一眼,觉得我的前二十五年是为了等她。如果和我一起生活的女人不是她,那就不如一个人。”
我问他是什么时候下定决心娶小樱的,他说,当她说自己是一个黑夜里大雪纷飞的人的时候。
他又笑了,没有苦涩。双眼看着这樱花园时,他从不掩饰他的深情。
我本以为这十年里,他的日子,像煎一壶苦茶,苦熬着岁月。
也许,我错了,
他曾经遇见过那个和他一起在大雪纷飞的黑夜,看星星的人。
樱花三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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