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随着祖父母的相继仙逝,早已湮没在岁月的长河里。在又一个六一节来临之际,我尝试着以对祖父母的怀念为网线,打捞起少许童年美好时光的往事。
(一)祖母的愤怒
祖母出生于没落地主之家,念过几年私塾,在当时的农村,算个文化人。所以,她在我和姐姐、妹妹身上寄予着厚望,希望我们仨能努力学习,跳出农门,端上铁饭碗。
那时,我的姐姐已上小学了,学习成绩非常优秀,长期独占鳌头,是典型的学霸。祖母非常开心,经常鼓励少不更事的我要以姐姐为榜样,上学了要努力学习。
记得有一天,姐姐放学回家,高兴地举着考了98分的数学试卷给祖母看。
祖母阴沉着脸,问姐姐是不是第一名,姐姐摇着头说只得了第二名。祖母勃然大怒,边骂边扇了姐姐响亮的几耳光。
姐姐哭成了泪人儿,我呆呆的站在一旁,一句话都不敢说。但幼小的我已然明白,上学后必须次次考第一,第二都是失败,是耻辱!
(二)祖父的泪水
祖父自小就没念过一天书,是彻头彻尾的文盲,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但祖父体格健壮,力大如牛,绝对算得上一流的农家里手。
我打记事开始,晚上就是和祖父睡一张床。或许是因为洗澡不勤,或许是因为营养不良,儿时的我总是一上床就感觉浑身发痒。
每当我嚷着要抓痒时,祖父就会伸出他那糙如松树皮的大手,笑着在我指定的位置挠几下。我听着划拉划拉的声音,总能在不知不觉中进入甜美的梦乡。
只是毎到冬天,祖父的手就会裂开一道道口子,偶尔还会渗出血来。年少的我感觉心疼,却又无能为力。
一天中午,父亲告诉我,椿树油对防裂有奇效。吃过午饭,我引着妹妹穿行在寒风萧瑟的林子里,到处寻找椿树油。
每发现一处,我和妹妹都高兴得手舞足蹈,顾不上手指的疼痛,拼命地用力掰,再把掰下来放进衣兜里装着。
夜幕降临,我和妹妹才依依不舍地回家。当我们掏出藏在衣兜里的宝贝时,祖父没说一句话,但眼中分明噙满了泪水。
(三)助学梦的白笈
那一年,年幼的妹妹小学毕业了。爸妈感受到压力山大,态度坚决的让妹妹放弃学业。望着泪眼婆娑的妹妹,我倔强地坚持自己弃学回家,说是可以帮家里干活儿。
祖父母火冒三丈,将我爸妈一顿臭骂,坚决不同意。祖父把胸脯拍得山响的说,妹妹的学费由他负责,他说和祖母上山去挖白笈筹齐费用。
第二天妹妹和我从床上起来,早不见了大人们的身影。姐姐告诉我,他们天不亮就去山上寻宝去了。我和妹妹都忍不住哭出声来!姐姐替我和妹妹边抹泪水边叮嘱说,我们仨一定要努力考上大学,千万不可辜负了大人们的心愿。我和妹妹连连点头!
时光荏苒,这些苦难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姐姐、妹妹和我三人分别如愿考上了大学和中专,实现了跳出农门的梦想。今天,我姐的儿子即将在国外读博,我的儿子也即将念完大二,妹妹的女儿即将迎来高考的考验,家中一切安好!惟有祖父母早已化为一抔泥土,永远去了另一个世界!今特写此文以表达哀思和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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