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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玉米面糊糊

母亲的玉米面糊糊

作者: 吉祥花园地 | 来源:发表于2022-04-01 10:48 被阅读0次

                          文/吉祥花

    早些年,阳原人的饭桌上是少不了玉米面食的。块垒、拿糕、窝窝、锅贴、糊糊等。玉米面曾经养育了一代阳原人,它在餐桌上呈现了不同的形态丰盈了我童年的记忆。而我最为怀念的是母亲熬的玉米面糊糊。

    说起糊糊,得从歌曲“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说起。每天早晨,喊醒我的不是第一声鸡啼而是母亲的歌声。母亲对着一锅翻滚的糊糊,嘴里哼唱着“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她似乎把锅里翻滚的糊糊当做了波涛汹涌的“鸭绿江”了。母亲不识字,也不懂简谱,她就来来回回地唱这几句,而父亲时常也跟着起劲地哼唱,双手还打着拍子,耳濡目染的我也在心底跟着默唱。经年岁月,也没把全家人唱烦,反而在她的歌声中,我们积蓄了劳动与学习的能量。

    妈妈很勤劳,每天早上5点多就起床,以保证一家人按时吃上早餐。她一只手拉风箱,一只手不停地搅糊糊,防止糊糊结疙瘩,失去滑腻的口感。糊糊熬一会,停火一会,如此三番,味道最佳。我不懂这些,只记得一碗糊糊里加上两三个煮山药,配上一碟子咸菜,就是童年最好的早餐。尤其是冬天,清晨喝上两三碗糊糊,浑身热乎乎的,在上学的路上,纵是凌冽寒风,也未觉得多冷。

    记忆里的童年是安静的。家里人都喜欢各干其事,不讨论,不交流,个个有着自己独立的思想。母亲更是不串门,不与人唠嗑,收拾完家务,一人静静地盘着腿儿坐在炕头上,背靠着被垛儿,舒适的阳光落在身上,照在脸颊上,如一尊菩萨安详慈善。有时我缠着她陪我玩拉火车,一玩起来就没个完。玩的时间长了,母亲就会说今天要早点做饭,熬一顿别样口味的糊糊,我才肯罢休。

    说来也怪,母亲不知使了什么魔法,每次这样说,糊糊的味总会比平日里的更香,我问她怎么熬的,她笑笑不语。长大了我才知道,她是在玉米面糊糊里掺合了一小撮莜面,抑或临时在锅里炒了玉米面。那个时代,粮食贫乏,莜面极少,炒面浪费,别样的“香味糊糊”只有缠磨她烦时才能喝到。

    哪里还能等到开饭的时间,未等到家人全到时,我急不可待,眼巴巴地盯着锅口,母亲看我馋样,先给我盛一碗解馋。我端着滚烫的糊糊碗,俩手轮流换替着,延着碗边一点一点吸,终于等到不烫嘴了,几口就喝完了剩下的糊糊。等到父亲、哥哥们全来了,再喝上两碗,肚子滚圆滚圆的,像一个圆圆的皮球,走起路来又像笨笨的企鹅。长大了,离家读书,喝上了上等的白米粥,我却常常想起儿时的糊糊。去同学家专为我熬糊糊,同是玉米面,同样是熬三滚的糊糊,味却差了。要么是稠,要么是稀。我也知道,不是母亲亲手熬的,熬的再好也不适合我的口味,总能挑出“骨头”来。

    九岁的深秋下午放学,刚下过雨,校园里有一处低洼,积满了雨水。我穿着母亲新买的红色小雨鞋,专门走在水坑中央,炫耀我漂亮的雨鞋。面对同学们投来羡慕的眼神,自豪、得意,像个骄傲的小公主,恰被迎面跑来的一个高年级男生撞倒在水里,衣服湿了,雨鞋里灌进了雨水。瞬间,我哇哇大哭,身子冷的瑟瑟发抖,哭着回了家,找母亲做主,想她一定会帮我找那个男生的家长理论一番替我出气,好排解我心中的委屈。可是,母亲听我诉说后,却没有找男生家长。她说我闺女没摔坏就好,衣服湿了咱们换干净的,雨鞋进水了,咱们刷一刷,晾晒干了。她又拿出哄我开心的绝招:熬香味糊糊。这次她不仅给我熬了香味糊糊,还在糊糊锅里煮了几个大山药。那山药是山西亲戚特地捎来的,是旱地山药,又绵又沙,母亲不舍的煮着吃,她说煮着吃太浪费,留着中午熬白菜。我知道,有了顺口菜,下地劳动的父亲可以多吃几口糕。

    “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在她的歌声中,我一会就忘记了被撞的不愉快,闻着醇香的糊糊味,内心是那样的温暖,那样的安详。没一会儿,母亲端着糊糊,碗里的山药开了花,似乎朝我咧着嘴笑。她急急地走着,一面吹着热气,一面喊我趁热吃,多吃点。在母亲的温暖下,我释怀了对那个男生的恨,那次我好像长大了,懂得了原谅他人。恰这一幕让我永生难忘。

    今年正月,母亲去了,也带走了她熬的特有的糊糊的香味。唉!以后,在梦里,也只有在梦里我才能品尝到她熬的玉米面糊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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