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到了出租屋,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这与其说是住着三个家庭的出租屋,不如说是一个常年被昆虫占据的破败的老房子。只是从外表看上去它是一个干净整洁小区的一个房间而已。
这是一个三室一厅的房子,三家各租住一个房间,他们住在靠西的这个房间,可以听见小区院子里传来的孩子的嬉闹声。另外两间屋子紧闭着,只能看见从门底下的缝里透出来的阳光。看样子里面没有人,都去医院了。在这里租住的都是在附近的医院里看病的病人家属。
她们住的这个房间,一进屋靠北是一张双人床,右边是一个衣柜靠着窗户,暖气上一层厚厚的土,窗前有一个桌子,旁边一把靠背椅。因为这几间屋子都时常有人住,还不算太脏,就是窗台上的土厚一点,其它还可以。
她转着房子看了一遍,卫生间的锁是坏的,洗脸池边上放着不知是谁放了多久的一只牙刷,上面已经满是灰尘;洗脸池白白的瓷砖上已满是污垢,好象经常不洗脸的少女,已经看不见那往日白皙的脸庞;马桶旁边的纸篓满满的,马桶按扭上也都是灰尘,只有经常按动的地方是亮晶晶的,其它都乌突突的;靠右的墙上有一个热水器24小时开着,很令她惊喜,只是有点漏水,水一滴滴地流到地上,有很多泥脚印,显得这些狼狈不堪。
客厅里很暗,在靠墙的地方放着一个简易晾衣架,搭着一件男式半袖背心和一条灰色休闲运动裤,应该是其中一个租客的。客厅的地面铺着老式40地砖,倒是比卫生间的地面干净许多。
厨房里面有一个冰箱靠左立着,油烟机煤气灶一应俱全,再往里走和厨房相连是一个小间,放着一个洗衣机和一个小方桌。也许是嫌方桌碍事便把它和洗衣机都挪在这个小间里,有一个窗户开着。方桌上厚厚的一层土,她把桌上放着的一瓶喝了半的矿泉水瓶子拿起来,只见旧上清晰地留下一个瓶底印。只有洗衣机上没有灰。
厨房里一排工作台,一个小电饭锅,煤气灶上放着一个炒锅,墙上的筷盒里挂着铲子和勺子。煤气灶左边的工作台上放着一些调料,如酱油、洗涤灵和鸡精咸盐,可能是那位租客买的,也没有放入调料盒,只是在袋子里装着。
工作台下面是几个柜子,她挨个打开,没有什么东西,但是让她触目惊心的是右边数第二个柜子,那里放着一个粘鼠板,上面是横七竖八的昆虫的尸体。蟑螂、潮虫、毛毛虫,看得她毛骨悚然,她从小就对这些腿多的动物过敏,想象着那毛毛虫爬到身上就会打冷颤起一身鸡皮疙瘩。她连忙关上柜子,又打开冰箱门,只见侧面放着一瓶啤酒一袋打开的挂面,正面一个大塑料袋里面放着一些饮料饼干之类的食物。她突然发现一只蟑螂正在冰箱门上奋力攀爬,一种恶心的感觉涌上心头,她像触电一样把冰箱门关上,赶紧用手去拍那只蟑螂,却让它迅速跑掉了。
她回到屋里床上坐了一会,稳定了一下惊魂未定的心情,拿出一大卷卫生纸和几个塑料袋又去到厨房,忍住心里的厌恶开始大扫除。先是把那个让她胆战心惊的粘鼠板处理掉,要不然一想起它就会睡不着觉。然后用扫帚把柜子里都扫一遍,没有抹布,她就用卫生纸沾上水把贮物间里的桌子和工作台擦一遍,再去卫生间用拖布把地面擦干净,用一个塑料盆接在漏水的地方,把洗脸池用卫生纸细心地擦干净,又让她如少女般的白瓷面容重现,又把那已看不见自己的镜子擦拭一新,出来时还不忘把纸篓的塑料袋提出来,把自己的袋子套了一个上去。看看表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便和爱人一起去附近的超市买菜了。
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就满载而归,酱豆腐、馒头、一小袋散米、鸡蛋、挂面、一小瓶酱油、一袋盐、一个圆菜两个土豆和一把手擀面,另外她还特意买了两块抹布和一瓶洗涤灵。
爱人炝锅做他们最爱吃的焖面,她就在一旁开始擦厨房的地。那个拖布蘸上洗涤灵很快就把油迹遍地的厨房擦得露出了白色瓷砖的本来面目。接着又用抹布擦拭各个柜子桌子和工作台,以及冰箱的里里外外。
这时门开了,进来一位身材高大的方脸男人,看样子有五十来岁,面目中透着一种憨厚,她第一印象就想起他可能是那件半袖衫和休闲裤的主人。
他一进门看见他们在做饭,便吸了吸鼻子说:“好香啊,很久没有闻见这炝锅的味道了。”操着一口浓重的河南口音。
她笑了笑说:“你好,我们是新住进来的,一块吃点吧。”
“不了不了,”河南人连忙摆手说:“我在外面吃过了。”紧接着又说:“这里的人都不怎么做饭,就我偶尔煮点面吃,外面的饭怎么也不如自己做的吃着舒服。”
“是啊,”她说,“自己简单做点就比外头吃着香。”
“我那里买了一些调料,你们别客气就用吧。”河南人热情地指着煤气灶左边的酱油瓶子说。
“谢谢您啊,我们也买了一些调料。”她笑着说。
河南人探头进厨房左右看了看说:“哎呀,你们这一来,屋里干净多了,”他停顿了一下,感慨地说,“感觉像个家了。”
她笑了笑,心里突然有点酸楚。河南人回到他的房间拿出钥匙开门进去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