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
图来源于网络几场春雨过后,枯瘦的大青河变的丰满起来了。河水淹没了大半个坡堤,本来生长在旱处的花草被水流冲得齐刷刷倒伏下去,在河水中斗颤不已;水边缘上的花草被水流冲得惊魂不定。河岸上一个高额头翘下巴,面色黑红的后生健步如飞地向下游疾走,他就是到少林寺送信此刻正往回赶的牛二。一夜的疾行让他饥肠辘辘,口干舌燥。又渴又饿中不由得停下脚步。解下水壶摇了摇,水壶无声地告诉他里面一滴水也没有了,他又解下干粮袋,袋子比他的胃子还要瘪,里面空空如也。他在水边蹲下,河水虽清他却不敢喝,只是抄水洗了两把脸。他抬头向大青河上游望去,只见烟流浩荡,雾气迷濛,远处一条帆船正顺流而下,船老大悠扬而略带沧桑的歌声渐行渐近。牛二早早向船上招手,船行到近处并未有靠岸的迹象,仍顺流疾速而下,牛二追着船跑过去:“捎我一程!”
船老大悠扬的歌声变成了哄亮的喊声:“对不住了,船沉水浅,无法靠岸!”
牛二喊道:“你只要答应让我上船,船无需靠岸,我可以跳上去。”
“年轻人别吹牛,这么宽的水面你能跳上船?!”
牛二胸有成竹:“没有金钢钻,不敢去拦瓷器活。”
“我可不信!河中间水深流疾。掉下去可没人敢捞。”
“我的水性好,落下水中,不用人捞!”
船老大勉强答应了:“有本事你就跳吧,我倒要看看你是跳进水里,还是跳上船。”船老大说着撑槁让船减速。
牛二停下脚步让船与自己拉开一段距离,然后向船猛跑几步,纵身一跃,身形似一头猎豹蹿到船上,船平稳如初。
船老大回头吃惊地望着牛二:“我的天!你还真的跳上来了,我还疑为你和我开玩笑呢。”
船上一个中年胖子挑指喝彩:“好功夫!”
其他几个船客也都纷纷赞叹,交头接耳议论。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抖动他的白胡子说:“你们应该庆幸他没有把你们颠下水去!”
一船的人你一句,我一句,说个不停。唯有坐在船头一个身着绿衣的女子一脸默然不屑的表情。牛二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她明眸秀眉,瓜子形脸,肌肤白嫩。清秀中透着冷傲。她微侧着脸,目光淡然,静静地望着船外。牛二走到她斜对面靠后的空位子上坐下,从这里看过去,牛二只能看到她的侧面。从侧面看,她的下巴显得更加尖俏。船顺风顺水行驶得很快,不到三个时辰,就到达了三桥镇,船在码头停下。绿衣女和牛二一前一后下了船,又一前一后进了三里巷,他们一同穿过西大街,再进桃花巷。绿衣女始终轻盈娉婷走在前面。桃花巷里桃花开得正艳,微风里飘荡着似有若无的花香。明媚的阳光下,桃树的枝影斑驳地撒满一路。绿衣女子优美袅娜款款而行,撒落在她肩头后背的枝影随着她轻盈的步伐诡异地一掠而来又诡异地一掠而去。牛二心中生起一种既美好又几份说不清的感觉。倏地一团黑影向他左眼飞来,他伸手抓住,还未来的及细看是何物,又有一团黑影向他右眼飞来,他伸另一只手接住,这时他才看清飞来之物竟然是绿叶揉搓成的指甲大小的叶团子。牛二心中不由得赞叹绿衣女身手不凡,竟以树叶作暗器来袭击他。同时他又感到困惑不解,他与绿衣女素昧平生,无冤无仇;他也未曾冒犯过她,她为何要袭击他呢?
绿衣女见两次出手都被对方轻易化解,心中气恼,“嗖”地一声拔出利剑,皓齿紧咬朱唇,一招毒蛇出洞刺向牛二的左眼。
牛二不明白绿衣女为何袭击他,更奇怪每次袭击都冲他的眼睛。他甩头躲过刺向他左眼的剑。
“淫贼!今天非刺瞎你的狗眼!”随着骂声一剑又刺向牛二的右眼。
牛二听了绿衣女的叱骂方才明白她为什么袭击他了:她误认为自己是跟踪她的歹人。他一边躲闪一边辩白:“姑娘,我不是你想像的那种人……”绿衣女并不理会牛二的辩白,一剑紧似一剑刺向牛二的双眼:“无耻淫贼,刺瞎你的贼眼,看你以后还能不能跟踪别人?”
牛二笨嘴拙舌继续分辩道:“姑娘,我跟在你身后,我不是跟踪你的……我想……”
牛二语无伦次的辩白把绿衣女气得秀眉倒竖,美目圆睁,剑招更加凌厉凶狠。
“我跟在你身后,或许恰巧我们是同路。”牛二终于把想说的话说明白了。
绿衣女冷哼一声:“鬼才相信你的诡辩,在船上你的一双贼眼就不老实。即便是同路,你也可以快步超过去,也可以慢步落下去,还可以绕道走过去,为何总是不远不近不快不慢走在我身后?”绿衣女说着,剑势并未有丝毫减弱。
牛二无言以对,误会这么深,无论怎么说绿衣女都不会相信他。动口无济于事,无奈中只好动手,他躲过绿衣女一剑,随手折了一根桃花枝,说了一句:“姑娘,在下只好冒犯了。”牛二说罢与绿衣女打了起来。绿衣女还是招招必刺牛二的双眼,这样一来她的剑招就失去了变幻莫测的优势。牛二跳转挥舞着花枝,似一个五六岁的玩童在玩耍,毫无招式和招法,对绿衣女构不成丝毫威胁。绿衣女嗤之以鼻,没有把牛二放在眼里。她没想到这无招无式的打法隐藏着很深的套路。牛二左跳右转,跳转到绿衣女的背后,这时绿衣女意识到了不妙,急速转身,没想到牛二的身形随着她的身形旋转,同时花枝迅疾地戳向她的腰部,这一招奇诡,绿衣女再也躲闪不开,花枝连戳她腰间气海穴,关元俞两大穴位,一阵麻酥从腰际漫向全身,她立刻动弹不得,玉雕似的立在那里 ,晶莹的大眼中噙满了羞愤。
牛二歉意地向绿衣女深鞠一躬:“姑娘请原谅在下的冒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证明我不是你想像的那种人。”牛二说完花枝在绿衣女被封的穴道上轻轻点了两下,她的穴道被解开了,一股力道游走全身。她咬着唇,挥剑劈向牛二。这会儿的剑不再是专刺牛二的双眼,而是上下翻飞,暴风骤雨般向牛二上中下三路袭卷而来。她的剑光化作一团狂舞乱闪的银光,似无数条白蟒在翻卷缠绕。
牛二被绿衣女这凶猛凌厉的攻势逼迫的连连后退,当退到一处墙角无路可退时,他一个鹞子冲天跃上高墙,紧接着几个兔起鸪落掠过几道屋脊不见了踪影。绿女衣追过去站在一座楼顶四下瞭望,没有搜索到牛二的身影,带着失望不甘的眼神飞身掠下,走进一条巷道。
牛二摆了绿衣女的缠斗,辩别了一下方位,择道向丰泽园而去。刚出巷口,惊讶地看到绿衣女正娉婷袅娜地走在前面,他想退回巷中,可是来不及了,绿衣女已然看到了他。只听一声清叱:“淫贼休走!声音甫落,身形已至。牛二心中叫苦,真是怨家路窄,快到家了又遇上了她。
绿衣女一剑刺来 ,牛二迫不得已,只好拔剑与她打了起来。
两人打得正激烈,只听墙上传来熟悉沙哑的喊声:“别打了——别打了,竹青师妹,牛二师弟,快住手!”站在高墙上喊话的人正是李华。牛二听了知道绿衣女就是竹青,他立刻收招。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竹青一招狠似一招步步紧逼……
李华飞身下墙,挡在两人的中间:“六妹住手,他是你走后师父收的关门弟子,名字叫牛二。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
竹青这才悻悻停了手。冷哼了一声,带着气狠狠把剑插进剑鞘内!
李华向牛二介绍:“这是你六师姐竹青。”
牛二练忙赔罪道:“不知道是六师姐,冒犯了,还望六师姐原谅。”
竹青满脸冰霜,侧目斜视,冷哼一声:“谁是你师姐!”。
牛二尴尬得满脸通红。李华练忙打圆场:“有道是不打不相识。”他话音未落,连忙改口:“不对,这句话用在这里不对,不打,你们早相识了。你们不打早到家了,早到家,早相识。”李华说罢哈哈一笑。接着他问牛二:“你是怎么与你六姐打起来的?”
牛二说:“我走在六师姐的后边,她误会我是跟踪她的。”
李华笑说:“真是无巧不成书。”
竹青乜斜了牛二一眼,又冷哼一声。
李华劝解说:“那种情形下误会难免,误会解开了,气也该消了。这个师弟还是要认的!”
竹青与牛二之间的误会消解了,可仇恨的根却深深扎在竹青的心里。她怨毒地看了李华和牛二一眼,转身走向丰泽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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