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儿童节。想起自己的童年,过得并不快乐。那时候在路上看到麻雀,常常会想,如果和麻雀交换一下身份,我愿意吗?麻雀很自由,愿意飞哪就飞哪。看起来它们也很快乐,没有该死的作业和考试,没有老师的冷眼和责骂。唯一缺点就是不能玩变形金刚。不过,每次在小小纠结之后,我的选择都是:换吧!
昨天下午讲解齐物论,至庄子梦蝶,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庄子独取蝴蝶作为梦中物化的意象?为什么不梦为神龟呢?想起自己童年的“麻雀选择”,似乎明白了。蝴蝶和麻雀都能自由飞翔,而飞翔是人类突破自身“有待”的最直观梦想。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
这个“栩栩然”用得真好,令人欢喜动容。
我们这些尘世内、网罟中的人们,何时才能在生命里活出“栩栩然”的气象呢?或者这永远只能是一个空灵的梦?一旦梦醒,则“蘧蘧然周也”。
历代注疏多把“蘧蘧然”解为“忽然醒觉的样子”,然亦有一解为“僵直之貌”。二者并不相悖,后者更为生动。人躺在床上睡觉,刚醒来时身体往往有些僵硬。
也许,庄子是想暗示我们:只有在梦中,我们的生命才是柔软飞扬的。而当我们“醒来”,就恢复了“僵直”的现实生存样貌。……我的脑子里已经闪现出《僵尸肖恩》的画面。还有我初为文青时写下的超级蹩脚“诗句”:
我们在每一个腐烂的清晨醒来,
揉揉眼睛,
开始新一天的尸行。
现在看来,放在这儿还蛮搭的。
我做过一些关于飞翔的梦,可是真正在“飞翔中”,体验到飞翔的自由与美好的梦境极少极短暂,多数梦境是对飞不起来的焦灼,对丧失飞翔能力的忧虑,以及——对坠落的恐惧。在课上问了学生们的体验,大多如此。人类对于自身不自由与无奈的共同体验,通过飞翔这一意象得到了集中表达。
这大概也是庄子对“飞翔”这一意象如此着迷的原因吧。与其他先秦哲人不同,翻开庄子的书,扑面而来的不是峻切的政治思索,不是醇和的礼乐教化,而只是一只由鱼化成的鸟儿,扑喇喇拍动翅膀,开始一次决绝的飞翔。此后又有蝴蝶在梦中栩栩然清扬飞舞,列子御风而行……
2012.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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